一个穿着浅色裙裳的女孩进来,看打扮像是个丫鬟,她福了福道:“夫人。”
“帮我绾发。”“她”吩咐道。
渝夏应了声,手脚麻利地干起活,“她”又问道:“将军练兵可回来了?”
“还未。”
渝夏话音刚落,外间就有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走进来,挥手制止了两人要行礼的动作。
“她”便依言没有站起来,只是口中称了声:“将军。”
男人走到桌旁自己倒了杯水喝,等她收拾妥当,吩咐道:“摆饭吧。”
趁下人还没布置好,“她”拧了方帕子,走到男人身前,细细帮他擦了脸,一边问:“将军何时启程?”
男人回答:“用过饭,最后再清点一次物资,便走了。”
程墨说不上“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失落,又像是释然。这个女子的情绪好像总是很复杂。
“她”放下手里的帕子,男人突然从身后抱住“她”。
他说:“我会尽快回来,待拿了战功,便可求陛下赐婚,光明正大地给你正室的身份。”
“她”沉默了一下,慢慢抬手握住他的,回道:“好。”
程墨作为一个旁观者到目前为止看得一头雾水,刚才那个叫渝夏的丫头明明称呼“她”为“夫人”的,结果“她”却还不是正妻?想要名分还需要求赐婚?而且这个房间看起来不仅算不上华贵,甚至有几分简陋,一个够得着皇帝赐婚的将军家就是这样的?
两人用过饭,“她”送男人出门,程墨这才看清,他们生活的地方不过是个很小的院子,一出屋子,就有阵风吹过,黄沙扬起,程墨猜测,这位将军现在应该是戍守在边疆。
“她”一直将人送到门口,这才犹豫着拿出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那是个荷包,上面绣的是一对鸳鸯。
“这是,妾身无事时所绣,里面是寺里求来的平安符,将军若不嫌弃,就带上它吧。愿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荷包,然后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阿晚,等我。”
“她”笑笑,看着他翻身上马,一点点走远。
在出征的军队离开半天后,不知哪里来的敌人毫无征兆地攻入了这座小城,留下的守城兵数量并不多,下人来请“她”随逃难的城民一起赶紧离开,“她”看看小院,摇了摇头。
“我去前线。”“她”说。
无论下人如何劝说,“她”还是坚持去了,临走前放了下人们的身契,并安排好将军的物品。
“她”帮忙搬运伤兵,做紧急的处理,但是敌强我弱,防线很快就撑不住了。
刀落在“她”身上,“她”远远地好像看到了将军在策马赶回来。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切仿佛回到了他救自己的那天。
那天,将军如天神降临,将“她”带离战乱,带离颠沛,带离痛苦。
“她”的将军啊!
因为“她”选择留在将军身边,所以“她”迎来了新的颠沛,新的痛苦,生命最终也沉于战乱。
可“她”甘之若饴。
程墨在走马灯里了解了她的人生,她出生于边境,家中行商,本来颇为富庶,却因为战争,一夜败落。后来她在辗转中遇到敌军,生死之际被将军所救,从此留在了他身边。
她对他说愿以身相许,却从未说过对他一见钟情。将军留下她,也从未说过一句爱,即使他许她未来正妻的身份。
她想,将军大概只是想对她负责,因为她在将军一次酒后,把自己献给了他,其实他并没有醉,可她一意孤行,他竟也没有拒绝。
就算只是负责,那个承诺也已经很重,她很知足,然而,她等不到了。
即使没有这一次攻打,她也活不到将军凯旋,因为将军出身权贵,家里怎会容得下她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做正室?他的家人偷偷派人来,给她喝了绝子的药,后来她才知道,那药不仅能绝子,里面还掺了一种慢性毒。
她本来就快要死了。可是即使这样,她也想陪着将军,直到最后一刻。
濒死之际,“她”看到将军在“她”身边跳下马,他抱着“她”,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她”用上全部的力气,开了口:“妾身…心悦…”最后的“将军”两字,到底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但是他一定是懂了的。
程墨在走马灯之后会像魂魄离体一样来到上帝视角,这也是她能看到之前附身的人的墓葬地点的原因。
现在,她看到那位将军紧紧抱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女人,泪洒疆场,伤心欲绝。
如果他不爱“她”,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呢?
也许他们最大的悲剧,反而是都没有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生死离别之际才透露出那么一点。
程墨陷入了真正的沉睡。
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她正要转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