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亦真见前头一丛丛粉白芍药开的热闹,正要叫俞宸,却看到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并不大开怀。
冯亦真回过身站在他面前,从伞下向上看他,逗他道:“这是给我撑伞呢,不知罩在谁的头顶去了。”
俞宸赶紧站直把伞打在她头顶,她笑了笑拉他来到芍药丛前,道:“宸儿,背首诗来听听。”
这原是他们之间的由来已久的小把戏。
俞宸刚会背诗时还很小,又极聪慧,诗词文章读几遍就熟记于心。
小孩子自然喜欢被人关注夸奖,哪日他背了竹子的诗,进到小阿姐屋里看到榻上的竹夫人便要背一遍,哪日背了荷花的诗,就非要小阿姐同他去水塘边,他再假装忽然想起今天背了荷花诗,再给她背一遍。
冯亦真自然知是为何也不戳穿,以后看到什么便故意问他:“宸儿可背过这样的诗?”
俞宸便高兴的背来,还要引经据典的解释一番。
后来十几岁上长大了,终于懂了亦真是在哄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再逗他说,他也捡两首好听的来背与她。
现下她这样说,他便想了想道:
“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
垂手乱翻雕玉佩,招腰争舞郁金裙。
石家蜡烛何曾剪,荀令香炉可待熏。
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
冯亦真却踱了几步,背手回头看他道:“宸儿有心事。”
他一时慌乱脸也烧了起来,道:“真姐姐为何这样说。”
冯亦真不答,却又问他:“因为担心考试?”
俞宸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失落,摇头道:“事在人为,我只需为此尽我所能就好,并没什么可担忧的。”
冯亦真却笑:“那你方才怎将芍药认成了牡丹,且那么多直切的yin咏牡丹国色天香的诗里,又挑了首喻相思的,难道宸儿竟已有了意中人不成?”
俞宸抬眼看她,睫羽在白净的脸上垂下淡淡两道影子,道:“我每天只与真姐姐,还有攸宁一起,哪里去喜欢别人。”
冯亦真却只打趣的冲他笑了笑并没多问,少年人嘛总是有很多小心思的,反正他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又何必追根究底。
两人又向大殿去,冯亦真边走边道:“我看你日日不是书院就是书房,怕你闷坏了特意带你出来透透气,既然出来散心就不要想其他的事了,只松快半日也好。”
俞宸上前几步与她并肩而行,将伞稳稳遮在她头顶,她眼睛扫到他的衣摆,闲话家常。
“这浅檀色不好,摆着看时倒没觉得,上身倒显得有些老气了,前几日才选了块新鲜料子,不知什么时候才做好,你穿上定是好看的。”
俞宸笑道:“一件衣服而已,能老气到哪里去,难道穿了别人能把我看做是你哥哥。那我倒要多做几件来。”
冯亦真佯嗔睨他一眼:“这个小崽子还敢打趣我了。”
俞宸手虚比在她头顶,不满道:“你不要乱叫,我哪里小崽子,你看我都比你高这么多了。”
“高又怎么样,你再高还不是我弟弟。”
俞宸没说话,过了半晌偷偷嘀咕了句:“那可不一定。”
两人来到大殿前,冯亦真提裙迈阶进到殿内,跪在蒲团认真祈愿,他却只在门口等她并未入内。代她出来时低头笑问:“阿姐是求什么?”
“求你高中啊。”她低头去拭指尖的香屑。
“这不用求神仙,这得靠我自己。”他虽口中这样说,眉目之间却笑意难藏。
冯亦真也点头却道:“说的有理,其实旁的求神仙也没用,都得靠自己,但拜一拜心里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俞宸若有所思点点头,两人从此殿出来径直向前,又路过了几处神殿,并未多停留从后门出来,等着玉雪把车叫过来的功夫,亦真看到观里请平安符的正在此处,对他道:“我们去求个平安符,来都来了不能空手回去。”
两人过来瞧平安符,“这些符怎么都长的差不多。”她取了三枚拿在手里。
他轻扶着她的手低头去看,笑道:“人家画的符咒不一样我们也瞧不出。”
冯亦真蜷指握住:“那也无妨,总不会是坏的。”
俞宸和她说了句拿出荷包去另一边付钱。
这边收钱的女道士见到方才俞宸的神色,对他笑道:“小郎君,看你年纪还不大,和那小娘子还没成亲吧。”
俞宸满眼笑的摇头,女道士指指旁边道:“这个是同心符,小郎君不求一对吗?”
俞宸接过来瞧了瞧,收在袖中。
片刻后回到她身边,对她道:“我再瞧瞧那平安符。”
冯亦真伸手递给他又去瞧别的,不大会儿他便还给了她,她又接过来时顺手取出一个塞到他衣襟里,另两个装在自己荷包里,便又在这站着等家里的车。
正在此时忽见走过来一个老道士,须发皆白瞄了一目穿着有些破旧,他晃晃悠悠过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