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人特别多,从校门口到教学楼围着许多人。宗骋野敏感地发现大家都盯着他们看。
路过人的窃窃私语全部钻进宗骋野的脑子里。
“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恭一不是说喜欢他挺久了吗?那人是谁啊?”
“……两个男的……这……”
“……我倒觉得挺配的。”
宗骋野蹙眉,偏头凶声,“他们说什么?”
路小辉“啊”一声,显然被他的凶神恶煞吓到了,片刻后才支支吾吾地说:“你中午不在学校,那谁,在国旗下,出柜了。”
宗骋野呼吸一滞,片刻后才问,“谁?”
榕树边围着一群人,一个女孩明显是被推出来的,她跑到俩人面前,挺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同学,他们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她难以启齿般地停顿片刻,“同性恋啊?”
宗骋野好像被人泼了一身水后拿高压电电击一般浑身一震,以至于没意识到路小辉的脸蓦然白了。他哑声说:“你什么意思?”
“啊。”女孩被摄人的眼神惊得后退半步,指着榕树下的人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是恭一让我来问问你,你喜不喜欢他。”
宗骋野往榕树下看了一眼。
天朗气清,云卷云舒,榕树下围着群男孩,都是学校里的痞子混混一类,平常就和宗骋野互相看不顺眼那种。
恭一就靠在围着榕树的半人高的瓷砖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邪气地笑,笑得得意欠揍。
宗骋野头脑发热,觉得那笑容扎眼,明明白白就是在嘲笑他,作弄他。他一把甩开路小辉企图拉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毫不收力的一拳打在恭一那张错愕的脸上。
噗的一声,恭一被直接掀翻在地,周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宗骋野骑在他身上,另一拳又毫不留恋地挥舞下去。
“你他妈什么毛病!”
拳头雨点一般落下,恭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起先还礼让三分,直到宗骋野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眼睛红得充血,哑声道:“你恶不恶心。”
恭一立马明白了。
他下午在全校面前出了柜,因为他是个混混,没人敢拿他怎么样,也只敢在他背后嘀嘀咕咕,听不见他就全然不在意。
可是宗骋野不仅恐同恐到面前来了,还恐得这么理直气壮。
恭一火了,掐着宗骋野的脖子,用着绞力,一个转身把宗骋野压在身下,吼道:“你他妈的有病。”
宗骋野打红了眼,两人新仇叠旧仇,拳脚相加,凶恶得不相上下。
原来跟在恭一身边的兄弟,时不时加进两脚参战,宗骋野很快落了下风。
混战发生在Cao场旁边,声势浩大,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校长来的时候,宗骋野正骑在恭一身上,灰头土脸,额头嘴角都是血,衣服破破烂烂。路小辉在他身边猛攥宗骋野的手,企图把他从恭一身上拉下来。
恭一也是一拳一拳下狠手,但害怕伤到路小辉,他让了几拳。
场景混乱不堪,几个男老师冲上前把打得难舍难分的宗骋野和恭一拉开。
宗骋野打得热血上涌,用力挣脱后跌倒在地。
地上石头沙砾磨人,冰冷又刺痛,凶狠地扎着宗骋野的手心皮肤。
路小辉抚着他的肩膀,看着校长严肃的面庞和一群围观证人,知道一顿处分是绝对少不了的。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野,你这是……干什么呀……”
宗骋野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好像没有感受到路小辉拉着他的手,也没有感觉脸上流血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他好像也不是很害怕那些老师,像一堵井墙一样的,凝视着、审判着他。
他只看见罗璧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风衣飘荡,挺拔落拓。
宗骋野盯着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很清白的脸说,“同性恋,脏不脏啊。”
路小辉一怔,惊恐地瞥宗骋野一眼,松开了手。
“小野,你不要这样……说。”
“怎么。”宗骋野回头笑他,“不是吗?”
路小辉呆不下去了,他不敢再贴近宗骋野,踉跄地跑开了。
只有罗璧绕过了所有人走近。听见宗骋野说这句话,他突然很狼狈地笑了一下。
但他眼神还是很温柔的,和宗骋野见到他的第一面一样,带着蛊惑人的、轻易让人沉沦的温柔。
宗骋野能感受到,罗璧蹲下身,很温柔地抚过他的脸庞,轻柔地像是触碰一件不敢肖想的名贵瓷器。珍重地、轻巧地抹去宗骋野嘴角的血迹和灰尘。
宗骋野心狠狠一震,几乎要抑制不住地颤抖,他闭不上眼睛,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让他很丢脸地、软弱地往下掉。
罗璧温和地笑了笑,他没戴眼镜,宗骋野就可以直接看进他的眼睛。
但他不让宗骋野看,他很强硬地用风衣保护住宗骋野,把宗骋野的刺都护在怀里,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