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没有许呢?”彭云又要搓宗骋野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说?”
“彭云——”罗璧打断了他,从餐桌上拿起刀慢条斯理地切了平整的一块,“吃蛋糕。”
“动物nai油,好吃吗?”彭云咬了一大口,吃得毫无形象,问宗骋野,“我本来是要买冰淇淋的,但是这个老古董说不健康。”
“这个更好。”宗骋野听不得别人说罗璧,下意识就反驳,我更喜欢吃这个。
“欸——”彭云被逗笑了,转头和罗璧说,“你们家小孩怪护着你的啊?”
罗璧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大约也是很高兴。
彭云还在絮絮叨叨,说成年以后有多好。他说:“我和罗璧在成年前一起创业,住在地下室里。那个时候压根没人愿意听我们介绍项目,就算穿着衬衫领结去介绍,别人也觉得我们是小孩。”彭云凑到宗骋野耳边悄声说,“但是我们有秘诀,你知道是什么吗?”
宗骋野很懵懂地看了一眼罗璧,摇摇头。
“彭云。”罗璧很淡地叫了一声。
“讲讲嘛,就讲讲嘛,你看人小孩子好奇。”彭云指着宗骋野。
“我不好奇。”宗骋野坚定地摇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拆台。”彭云大惊。
“我十八岁了。”宗骋野友好提醒,“我不是小孩了。”
彭云大笑起来,脸因为室内温暖的环境染上红色,“不是小孩那就更能说了!”
“会所你知道吧?就是有漂亮富婆的地方。”彭云用眼神暗示地瞄罗璧,“他那时候可是青年才俊,那个词叫什么?”
宗骋野脑海中跳出“可靠”一词。
“——禁欲!大家可就最喜欢这样的。”彭云说,“让他穿上衬衫去介绍,富婆哪里走得动路——”
宗骋野惊讶地看向罗璧,没有想到他并不是一直都过的雅致从容。
“彭云。”罗璧压低了声音警告。
彭云摸了摸鼻子,倒也说痛快了,他岔开话题,又对宗骋野说:“嗐,那都是旧事了,成年后什么事情都好办多了,哪还需要像以前一样?”
“成年还不是张开翅膀的海鸥,那句话怎么说?——任他吹任他乱,想去哪去哪。”
罗璧大约也是很赞同这句话的。他难得开怀地笑,眸里同含了星光一样亮。
宗骋野勉强附和地笑了笑。
彭云真是为了陪宗骋野而来的。宴席散后,他自己打车,罗璧同宗骋野回家。
窗外星光浮沉,方才一腔热烈涌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宗骋野抿着唇,沉默地扭头看向车窗外。
罗璧撇了他一眼,见他居然还只穿了一件短袖。
满城在九月份底的晚上虽然不冷,但还是有些凉意。
他反手从车后座拿了一件毯子,放到宗骋野膝盖上,说:“累了就休息一会。”
宗骋野安静地接过毯子,难得没有同平常一般道谢。
他以为罗璧不知道他的心事,不断偷瞥,欲言又止。
罗璧问:“今晚不开心吗?”
宗骋野立马摇头,他本来就不是喜欢过生日的人。小时候还行,可是他一过生日,罗杏就会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宗高晟则极少参加生日派对,有一次他们吵架,罗杏神经质地将蛋糕砸碎在地上,看宗骋野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怨恨。
从此后,宗骋野就不过生日了,连路小辉都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从前他的生日就会失去一些东西。可是在所有人成年好像就要成长的这一天,宗骋野不想失去罗璧。
他低声道,声音小得近乎呓语,“我不想成年。”
“成年不好么?”罗璧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说得很轻松。
车内安静犹如滚水冒泡,沸腾的气泡破裂地扎着人心。罗璧的脸被黑暗笼着,偶尔闪过的车灯将他侧影勾出一缕白光。
宗骋野终于忍不住,也不再脸红了。
那沸水无孔不入,最后竟然一股劲窜上眼眶。宗骋野将唇抿了又抿,眼角红了,憋着一股气问:“成年是不是就要搬出去了?”
罗璧不说话就是默认。
宗骋野那点突如其来的劲冲上来了,他脖红带着脸颊也红,少见地暴露了本性,粗声指控道:“可你从前、从前说我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怎么还骗人呢?”
罗璧惊讶又好笑地瞥他一眼。
但车在行进,窗外光影照得人明暗交织,车内也是什么都看不清的。
宗骋野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像被人用针戳了一样惊醒过来,那点没由来的胆子也破了。
顿了顿,他握紧了拳头,声音也低下了,闷闷地说:“我……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再找找房子。”
这通指控撒得莫名其貌。
罗璧不说话,宗骋野也不敢看他的神色,深深后悔自己在最后暴露脾性,头挂了铅球一般垂下,只觉座位烫屁股,如坐针毡。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