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虔文心浮气躁,但也异常清醒,如今国公府炙手可热,万不能再让月稚沾上这些流言蜚语了。
他声音有些冷,“不在府里守着,这是在送谁?”
“是浣莲湖阁的娘子,我家小姐特意差属下来送人的。”
听到这回答,周围不少人都贴着说起话来,几个身着雅致拿着书扇的公子凑在一处,说国公小姐改不了这秉性,爱同那些风尘女子为伍。旁人则是痛骂,说你看不起人家,人家还不屑于你呢。
江虔文偏就是过滤其他,只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心底的火更旺了,但他也不知如何堵住这些人的口舌,只得对童南道:“国公府的门第,怕是不需要你亲自送请来的娘子回去。”
童南只刻板的道:“是小姐的吩咐。”
他最不会应对这些场合了,若是他妹妹在或许好些,偏偏小姐留她们在国公府内打掩护了。
“月稚年幼,礼数做的周全,你回去照顾她吧,我派人送这位娘子回去。”
这话听的车内的人是浑身一个机灵,唇都咬紧了些。
童南不言,不是他不应,是他根本想不到要说什么话,心里只牢牢记得,千万不能让宋月稚被认出来。
可他木头似的挡在三皇子面前,便已经言明了拒绝。
江虔文本就赶着急事,被这小事耽误这会子功夫更是不耐,他眼含冷意,压制的气势已经落在童南头顶。
“月稚自小与我关系甚密,我说的话你照做便是,来人。”
下头的侍从听命上前,和单枪匹马的童南不一样,他们人多。这便是要强硬带人走了。
众人也没想到居然闹到了要动手的地步,一时间都慌乱了阵脚,后退了几步,生怕被牵连上。
宋月稚听到车外的动静,手指紧攥着裙角,她实在没想到半路杀出来这么个程咬金,江虔文也不知为何行事这般激进,完全不同他往日的作派。
她知道童南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出声,他必要在外边抵死相抗,但越是这样,恐怕江虔文越不会妥协。
她的心紧了紧,这下自责定是于事无补了,她只能出声先将童南唤回来,万不能让他出事。若是江虔文心里还尚有几分清明,便不会当众戳穿她的身份,不过自己倒是要欠他一个人情了。
她屏息了一口气,正要出言间只听外边一片喧吵,像是突生了什么变故。
一句清晰的话传来,“三殿下怕是管不着国公府的事吧。”
仔细听那声音,顿时一丝酥麻从耳尖四散。
音色清润儒雅,带着少许震慑的凌厉,像是谈笑之间自生控局之力,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不少人认出来这位相貌堂堂的来人,自殿试结束后,江汶琛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新朝正值用人之际,谁不知他文采斐然,连陛下都爱惜其才华。
未来平步青云直至宰辅,怕是一条路走到顺了。
是以他的话极具说服力,先前便有人觉得江虔文强横,这大街之上公然插手旁人家的事宜,和那匪徒盗匪有何区别?但他们不敢出言惹江虔文,可如今连江汶琛都开口了,便忍不住指点起来。
江虔文皱眉,与稳步而来的江汶琛对上了视线,他道:“我的事也不劳烦状元郎了。”
“谈不上劳烦。”
江汶琛侧目瞧了一眼童南,他眼底有些微光,像是隐约透露着如海上巨浪般的情绪。
他略一合眼隐藏,又转首道:“先前在宫里,陛下就与我提了一句,皇家之人,在外理当不骄不躁、言明律己,若鄙人往后为臣为将,定要多多劝谏。我见殿下也是为友分忧,不然断然不会在大街上公然以权谋私,吓坏百姓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江虔文面色微变,虽然不悦江汶琛打着父皇的名义同他说教,但却被点醒了些。再加上周围的议论声听进了耳里,他忽然发觉果真同江汶琛所说,今日行事颇为张扬,糟了旁人不满。
若再传到父皇耳中......
他紧了紧手心,言不由衷的附和道:“我是想童侍卫本是保护国公小姐的,若月稚身畔无人怕是会出岔子,此番作为并无他意。”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但那群公子哥可不这样想,嗤笑一声,“一个艺娘有什么好送的,真是平白低了国公府的门槛。”
“原来还以为宋月稚回来能知道些自己的身份,没成想还是那副模样,得了再大的富贵又怎么样,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贵贱,终究是扶不起的阿斗。”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在吵杂的议论声中埋没了,但巧在江汶琛就在他们身侧,听的一清二楚。
他忽然一笑,直接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在众人随着他的动向看去之时,那几个世家公子哥有些征神,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了焦点。
江汶琛道:“我在科考上写的那篇文章,讲的便是游手好闲和自食其力,这游手好闲的人嘛,言谈他人是非津津乐道,自己一事无成还不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眼里瞧不起凭双手劳作的贫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