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是满意,可那都是些俗地,谁人都可去,谁人都可坐在那儿喝上两盅,”楚安睦今儿心情好,硬是接下来了萧长颂话中的嘲讽之意,还带上了几分调笑,不知怎的,他总觉着今日三哥是不会真与他动气的,“可摄政王府,可不是谁人都能去,就算去了,也不是谁人都能坐那儿喝两盅萧大人你珍藏的酒啊。”
楚安睦说着,也顺手扶了江洛儿一把。
平安落地的江洛儿,听完楚安睦说的这番话,‘噗嗤’掩袖一笑。
听到江洛儿的笑声,萧长颂下意识便往她那儿看去,见她眼眸含笑,那点笑意甚至都将眼睫点染,而方才的沉默似是从未发生过,不过一瞬,他的目光落回到楚安睦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未再驳了楚安睦的这句话。
楚安睦哪是不明白三哥这是应了的意思,可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准备好劝说的话都在嘴边打转了,硬是给咽了回去。
本以为是要好说歹说,怎的今日这般容易就应了?
不过他哪会管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还怕萧长颂反悔,立刻招了人来,将改道摄政王府的事马上吩咐下去。
此事自是很快让不远处的崔云锦等人知晓了,不过一个马场,陛下的旨意下达,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楚瑶华一听到便往自个儿皇兄身边跑了。
崔云锦与徐宁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眉梢一挑,继而二人谁也不看谁。
对于改道摄政王府的事,这长乐公主喜热闹,定是要跟着去的,她若想去,陛下岂有不让她跟着的道理。而她们是宫妃,说是宫妃,也是君与臣的关系,能否跟着去,还得听陛下的吩咐,这陛下的令未下达,她们自是要回宫的。
不过照过往的惯例,崔云锦一向是跟着的,徐宁扶了扶额头,掩着眉眼之间的疲倦,阿睦以前只想着崔云锦,心中未曾有过她,现在又来一个江洛儿,连崔云锦且都要避让三分,更何况是她。
罢了,她也累了,自进宫以来,她实在是太累了,有时期待越大,失望反而越大,又何必心存希冀呢。
徐宁即转身,准备启程回宫,而还未走几步,便被身后赶来的侍从叫住了:“娘娘,娘娘!陛下喊您过去呢!”
徐宁一愣,看了眼脸黑的崔云锦,眼中疑惑更甚,并未答话。
而那侍从显然是奉了楚安睦的话来的,将话说了全:“陛下说是请华清宫的娘娘,娘娘,快些随奴才过去吧,回头陛下等急了,怕是要怪罪奴才了。”
这话说了,徐宁才信了,那侍从催得急,她也未来得及看崔云锦的脸色,与那侍从一道去见楚安睦。
本想着见到了楚安睦,徐宁想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可楚安睦一见到她就吩咐底下人启程摄政王府,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于是,便稀里糊涂得上了马车,而因还云里雾里着,竟还上错了马车,一掀开车帘,看见里头坐着的江洛儿,徐宁挡着车帘的手一僵:“江姑娘?”接着立马扫了一圈车内装饰:“看来是本宫糊涂走错了……”
说着,就要放下车帘,江洛儿神使鬼差,忙说了句:“这辆马车就臣女一人,娘娘不嫌的话,可与臣女一道。”
徐宁犹豫了一会儿后,进了马车内,坐在了江洛儿一侧,中间隔着较空的距离。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在没有楚瑶华在的情况下独处。
“长乐公主,今儿倒是奇了,怎的不与江姑娘黏在一块儿了?”徐宁假装轻松地谈起了楚瑶华,“这平日里你二人好得跟亲姊妹似的,本宫叫公主来喝个茶,公主都要带上江姑娘。”
“被陛下拉过去了,不知是要说什么事,想着是坐一辆马车上了,”江洛儿回道,“娘娘言重了,臣女不过是伴读,万万没有与长乐公主称姊妹的道理。”
有些话,可不能乱认的,眼前的这位娘娘这话说出来是无心还是有心她不知,但从她自个儿嘴中说出来的话,她得负责。
徐宁上下打量了几眼眼前人,这位外面流言传得风风雨雨的江姑娘,且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面前。
之前有听说虽是官家女子,但打小并未生活在京城,而是长于小地,那规矩与礼仪自是与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是有一定差距的,可之前见几面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如今近距离这般瞧了,更未觉得有差距,反倒——腰背挺直宛若凛冬挺立的梅,举手投足之间那番从容与淡然,见她见过的侯门贵胄的几位小姐中,都未有她这般让人赏心悦目。
气质如此,面容又是那般可人。
也难道陛下喜欢,念及此,徐宁指尖微动,忍下心中那几分酸意,而忍下之后,又徒生悲凉,只淡声道:“江姑娘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江姑娘在本宫面前,不必句句带上‘臣女’二字,想来不久,姑娘不与长乐公主姊妹相称,倒要与本宫姊妹相称了,平辈之间本宫哪还受得姑娘的这般恭敬。”
徐宁的话无半分讽刺之意,似是陈述事实一般的平缓语气。
可听到这话的江洛儿却是惊了魂,一下抬起头,张了张嘴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