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说的自然是真的了,陛下的事是国事,萧大人定不会忘的,再说了, 萧大人又哪是个会忘事的人,陛下莫急,萧大人许是府上的折子未处理完,近日是正是巡营的日子,萧大人又是主管此事,难免会忙些。”
江洛儿一向懂事,听了吕言的话,心里头宽慰了许多,为萧长颂着想的话脱口而出:“你说的对,他本就忙碌,如今还得顾上我这头的事,恐怕是连休息时间都没了,要不……差人与他说一声,今日让他安心处理其他的事,其余的,明日再说罢……”
她太糊涂了,前晚萧长颂就去巡视城郊军营,今日早朝结束后才回,那必得是整晚都未睡快马加鞭才赶得回来。如今回想起来,今早他语气虽平和,与平常无异,可走进御书房时是一阵风尘仆仆,眉间还沁着几分疲倦。
她糊涂,今早着急何昌硕的事什么都未注意到,他赶了一晚上的路回来,一回来就进御书房,想来未吃过东西,而她都未让吕言给他上杯热茶,他却还安慰自己,与自己说了许久的话,再赶回府处理其他的事,等会儿还得进宫……
这宛若陀螺一般转个不停,定是极累了。
……
江洛儿想想都觉着自己太不懂事,太不细心了些,这会儿还盼着他过来,应当盼着他休息才对。
如此想着,江洛儿眉眼之间少不得几分愧疚,心口隐约有着酸涩之意。
吕言听了江洛儿的话,笑道:“陛下真是愈来愈体恤臣下了,不过萧大人决定的事,奴才现在派人去劝萧大人改主意,恐怕是不得法……”
“那,朕亲自去他府上劝劝他……”江洛儿犹豫了会儿道。
吕言‘哎?’了声,忙劝道:“这不可,陛下九五之尊,此事怎能烦劳陛下亲自前去,陛下若去了,回头萧大人知晓了,那可不是一个人受罪了,万万不可,陛下!”吕言劝了几句,眼神忽然看向了远处,眼睛一亮:“陛下,陛下,萧大人来了。”
江洛儿忙顺着吕言的视线看过去,果真瞧见那高大的男人正从远处过来,她与他径直对上了视线,江洛儿没等他走过来,直接向他跑过去。
她跑得快,跑得急,跑到萧长颂面前已是气喘吁吁。
萧长颂见她这般着急,温和道:“怎么跑过来了?”他抬眼看了眼天色,唇角微起道:“是不是等急了,看天色晚,以为我不过来了。是我疏忽了,忘与你说是天黑之后带你出宫。”
“不是,不是。”江洛儿连摆手,听全了萧长颂的话后,眼睛微微睁大:“出宫?要出宫吗?”
萧长颂嗯了声:“今晚出宫。”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干净帕子,递给江洛儿:“擦擦汗。”
江洛儿一愣,下意识摸向额头,果真摸到了一手汗,可这一手汗,她都不敢去接萧长颂那干净的帕子,之前已经弄脏了一块他的帕子,眼下又要这般,实在是不好意思极了……她将手悄悄移到背后,摇摇头笑道:“不用,待会儿我回寝宫抹个面就行了。”
萧长颂看了江洛儿一眼。
他没有把帕子收回来,而是上前一步,离江洛儿更近了些,将她额头的薄汗给擦拭了。
江洛儿全然愣在原处,心跳急剧加快,那帕子上不似女子的帕子会带有浓丽的香气,他的帕子应是无味的,可因一直藏在他胸口,带着他自身那股澹远的味道,味道不浓重,仅是隐隐约约,可不知是江洛儿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只觉得被他的味道包围得严严实实。
她回过神后连忙拿过帕子:“上回已弄脏过三哥你一块帕子了,这回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不,我让吕言拿块新的给你。”
想来他应不喜欢别人用过的帕子。
萧长颂微微扫过她手中紧捏的帕子,回道:“倒也不用,回头让他们洗好还我便可。”
江洛儿应下,将帕子揣在怀里,引得萧长颂多看了一眼。
这时,江洛儿想起了自己跑到他面前的目的,抬眼好好看着萧长颂,他面色与平常无异,只是那眉间的倦意比起早晨来更深了,尽管深,眼神中的Jing神气却是不失的,不过在江洛儿看来,那定也是撑着的,毕竟哪有人不休息不会累的呀。
如此想着,心中酸涩之意更甚,还带着几分心疼。
江洛儿轻轻道:“三哥,要不今日我们不出宫了。”
萧长颂挑眉:“怎么了?今早还那般着急,现在带你去处理事儿了,却说不去了?”
江洛儿抿了抿唇,继而慢慢对上他的眼神,语气轻柔道:“三哥是不是几夜都未睡了……我想着,要不你休息够了,我们再去也不是不可以。”
萧长颂明白了。
再看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没别的,全然是对他的担忧与关心。
他不知怎的,心底的某一处软了下来,唇边的笑容更深道:“虽是如此,倒也无碍。而今晚是定要去的。”
“那你……”
“我无事。”萧长颂道,又多加了一句,“如果我真的觉得累了,我会与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