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后一个梦。
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虚无的空白,他站在梦里的中心,目光急切地梭巡,企图找出点人或物。
这时他眼前倏地一亮,他看见秦昂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正欣喜地要迈步过去,还未踏出一步便是狠狠一顿——他看见原本一脸笑意的秦昂忽然间变了脸色,露出痛恨和厌恶的表情,眼神如同利刃唰唰地落在他身上。
江白笑意僵在脸上,顷刻间从空白的迷茫到慌张起来,他站在原地,细弱地喊了一声秦昂。
秦昂语气冰冷伤人,“你骗我,江白,你一直都在骗我!”
头顶上悬挂许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落下,直直地凿进了他的天灵盖,疼痛袭卷全身,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秦昂,你听我说......”
秦昂却是后退了一步,表情愈加厌恨,“你从头到尾有跟我说过一句真话吗?你是个骗子,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空间忽然摇晃了以来,江白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上,不知名的疼痛让他几乎全身痉挛,他跪在地上勉力地抬起头去找秦昂,却见人在一步一步地后退,逐渐地远离自己。
“秦昂!你听我说!”他伸开手想去够秦昂的衣角,最终什么都没能抓住,只能瞥见秦昂最后一抹冷漠的表情。
他蜷缩在地上,眼泪倏地砸下,细碎的呜咽声从唇齿间泄出,切切的哀求声消泯在天际,“别走,秦昂!”
“别走!”江白挣扎着从梦中清醒过来,屋里还是昏暗暗的,唯一细碎的光从窗帘缝隙泄露而进。
江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好像还没天亮。耳边传来了秦昂轻浅的呼吸声,方才因为自己的惊醒也被惊扰了一些美梦,眉宇微微皱起。
人是没醒来,可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在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哄骗他睡觉。
江白失笑,忍不住凑上前亲吻了一下秦昂的嘴角,恍惚间又想起的刚才的梦,刚扬起不久的嘴角一下恢复到原来的角度。他又上前亲了亲秦昂的额头,喃喃发问,“你真的会去找我吗?”
回答他的是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他笑笑,然后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摸走了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站在了窗前,随手拉开一点窗帘。
手机上有个未读的信息,是个陌生号码,内容很简洁,只有一个地址再无其他。饶是如此,江白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方才尚是温软的眉目瞬间冷峻,他赤脚站在冰冷的瓷砖上,透过窗帘缝隙看向了远处还在歌舞升平的市区,那里华灯依旧,人声鼎沸。月色和霓虹灯映出的光色洒在他越发冰冷的脸上。
而床上的秦昂,在黑暗中兀自睁开了眼睛。
“啊!”
翌日,秦昂刚一推开监控室的门,就看见胡越泪眼婆娑地打着哈欠,便知道这人可能昨晚都待在这了,他幸灾乐祸地过去坐下,“哟,一晚上没睡呢?”
不说还好,说到这事胡越就来气,他一脚踹向秦昂的椅子,“你还好意思说,不是十点要过来给我替班的?十点人呢?!电话都打不通!!”
秦昂心道坏了!昨晚乐不思蜀,直接就忘了胡越的存在了!他想了想自己昨晚干的事情,再想想在一场混乱中给丢到哪去的手机,顿时间终于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好意思,连忙将自己买来的咖啡插上管子递上,“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给你买了咖啡来赔罪了!”
胡越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秦副支队长,你不应该是跟我说让我现在赶紧回去睡的?你还给我递咖啡?”
秦昂一个激灵,转瞬就将咖啡收回,“行吧,那胡大队长赶紧去睡吧。”
“滚!”胡越瞪了他一眼,“我要不赶紧找到刘茂金,郝局就要把我的皮给扒了!你都不知道,昨天送鸭架的时候郝局看着多和蔼可亲,结果一说到老萨的事情愣是把我骂的狗血喷头。”
秦昂扬眉,“这么生气?”
“可不是!”胡越将秦昂手里的咖啡抢过手,用下巴对着屏幕努了努,示意他去看监控去,“可太生气了,甚至质疑了我们查案的方向......诶,对了,这是鉴定科小张送来的关于刘茂金的自画像,你看看。”
他从桌上一堆东西里找出一张画着自画像的纸张,啪地一声拍在了秦昂面前。
秦昂看了一眼,上边是个满脸皱纹的上了六十高龄的男人,不同于别的大老板的发福,前面这人倒是瘦得可以,脸上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似的,歡骨高高凸起,一双眼如同鹰眼,迸发着锐利的光。
“这就是刘茂金?”
“对,刘泽说了这张画得有九成像了。他说刘茂金身材不算高大,因为腿脚的问题,反而要矮上人一截,常年拄着拐杖。”
拄着拐杖?秦昂轻轻摩挲着自己下巴,刘茂金这样的人出个门应该身边会跟着不少人,又拄着拐杖,拥有这样特征下应该很好找的吧,除非这人没出现过。
他踢了踢胡越的脚,“你盯了这么久了还没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