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晏恂又把耳机戴上了,根本不理睬他:“自己找。”
晏岑安泄气地滑了下去。
然而没一会儿他又重拾勇气,聒躁起来:“你是不是11月28号的生日?”
“嗯。”晏恂目不斜视地敷衍。
“我们的生日很近呀,”晏岑安忽然想到,然后拿起手机摸了一会儿,抬起头惊喜地说:“我们都是射手座!”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似的,开心得像意外发现了新大陆的航海家。
晏恂又嗯了一声。他看了两秒视频,随后突然抬手暂停,摘下了耳机,仿佛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他说:“你不是射手,是蛇夫座。”
“什么蛇夫?”晏岑安懵了一下,“我没听过啊。”
“听故事?”晏恂看了他一眼。
晏岑安猛烈点头,那架势像是要把头都给磕成打桩机。
估计晏恂现在给他讲农夫与蛇他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晏恂漫不经心地合上平板,说:“神医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
“什么庇俄斯?”晏岑安打断他。
晏恂瞥了他一眼,凉凉道:“李时珍是阿波罗......”
“就叫庇俄斯吧,庇俄斯,”晏岑安歪着脑袋蹭了晏恂一下,讨好地冲他笑,接着问,“他怎么啦?”
“他是人马喀戎的弟子,因为试图复活他妈遭到了冥王的不满,”晏恂语气如常,没有丝毫波澜,“就被雷劈死了,升天了。”
晏恂顿了顿,低下头打开平板。他似乎是意识到这个故事影射性太强,说:“故事而已。”
这估计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安慰,晏岑安瞬间就从一脸懵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他还喜滋滋地想:晏恂好像还没和他说过这么长的话呢。
“那为什么叫蛇夫呀?”晏岑安毫不在意地继续当着好奇宝宝,提问道,“他不是神医嘛。”
“他拿着蛇。”晏恂好像没什么兴趣和他继续讲话了。
晏岑安依旧锲而不舍地叨叨:“那为什么十二星座不承认它啊?”
“不需要。”晏恂说。
晏岑安怔了一下,随后哦了一声,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默默拿起了手机。晏恂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我是12月3号的生日,”晏岑安小声嘟囔着,“我也可以是射手的尾巴呀。”
但是晏恂说是蛇夫,那就是蛇夫吧。
“嗯。”晏恂手指在平板上划了两下,忽然出声,“你可以这样想。”
晏岑安闻言愣住,抬起头看他。
“蛇夫座存在却不被承认,那它就只能属于射手。”晏恂说,然后向他微扬起下巴,“你。”
蛇夫包含在射手之内,它存在,却不被承认,那么就只能是“射手的蛇夫”。
晏恂的意思是说,他并不是被抛弃的。
但晏岑安看着他,却曲解出另一层意思来。
射手的蛇夫——晏恂的晏岑安。
他竟也从中咀嚼出只有他能体会到的隐晦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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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晏子,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打过篮球后两人大汗淋漓,铁子扯住晏恂的背包带,神秘兮兮的说。
中考完之后的暑假闲不下来,他们只能趁着成绩还没出的这段时间疯玩。
“哥什么哥!”晏岑安扯着T恤衣领扇风,对他翻了个白眼,“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铁子把球飞快地收起来,冲他挤了挤眼。
“就这儿?”晏岑安站在一扇朴素的木色门前,皱起了眉头。
他还以为什么新玩处,结果铁子只是带他来到一栋住宅楼前。门上挂着一块很粗糙的木牌,上面写着“0230工作室”,字写大小不一,很随便,后面三个字几乎是一笔连成的。
“什么东西,你不会是来做客的吧?”晏岑安说着就要往回走。
“哎哎哎,”铁子连忙拽住他,把他拖了回来,“别急嘛。”
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晏岑安被带着进去,入眼的一瞬间被惊得愣了一下。
这是个跃层,完全没有住宅的样子,被装修成了一个工作室,墙面上挂着各种不同的设计图,角落里还摆着机器。
“纹身室?”晏岑安不确定地问。
“哟,小崽子。”角落里忽然想起一个拖着音调的懒洋洋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吸引过他们的视线。
铁子不高兴地回嘴:“崽什么崽,你才崽子。”随后向晏岑安介绍:“喏,那我朋友,这家工作室就是他的。”
“你朋友?”晏岑安惊了一下。他看着角落里慢吞吞起身的男人,撇过头对铁子小声道:“你别不学好啊。”
“怎么就不学好了啊?”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男人皮肤很白,眉眼狭长。他的头发很长,松松散散地扎着搭在肩上。嘴里还叼了根烟,缭绕烟雾散在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