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坊间对于这些皇亲国戚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些不堪忍受,之前还有几个敢直言的御史,曾弹劾过程家跟李家做事太过张狂破格,纵容家奴行凶等等。
但那些敢说话的御史们的下场却无一例外不怎么好,给痛打,给贬官,给针对排挤……不一而足。
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倒也算是给那些冤屈的诤臣报了仇了。
快到年底了,京城的一场大雪到了尾声。
无奇是跟赵景藩一同回京的,在回来的路上,瑞王顺便督促着地方官,将樊江上的水贼们尽数肃清。
此事除了调动地方官兵之力,另外则是拖赖了本地的洪安帮,尤其是跟护送过无奇的那位纪堂主,从中出了大力。
水贼们被剿灭,还有一件意外之喜,那就是缴获了无数的金银财宝。
一大部分便留在本地,让瑞王调派的官员们彻查昔日过江客被谋害劫掠之事,一旦查明便给予弥补。
另一部分仍是变卖了军需等物,一概送往梁州。
而在瑞王回京的路上,隐隐听说梁州战事不利的消息,若不是无奇从旁陪伴劝慰,赵景藩几乎按捺不住就想亲自前往北地。
他是觉着……有些对不住秦王。
从最开始的有心算计,到现在的无心之失,虽然军需等物已经尽快地在调拨弥补,但此前一定有很多不利的风声传到了梁州,只不知秦王是否能应付。
同时,瑞王还有些担心自己的这位兄长。
但他仍是不得不回京,因为就在他还在樊江剿灭水贼的时候,宫内已经秘密派人前来,原来是皇上命他尽快回京!
虽然不敢怠慢,但瑞王竟打心里不愿意回京。
若是这路上没有无奇陪伴就罢了,如今有了佳人相伴左右,尤其还是这般知心知意的“知己”似的佳人,他简直大有乐不思蜀之意,恨不得就从此不管天下事,只跟无奇自由自在地遨游四海五湖,不羡鸳鸯不羡仙,何等快活。
但他又毕竟生于皇家,在京城之中的,毕竟是他无法舍弃的至亲们,在边关苦战的,也还有他的手足。
他终究放不下。
宫门前,瑞王踏雪而行,正欲向内,却偏撞见一行人慢慢地从午门口走了出来。
他凝神看去,突然心惊:原来这踯躅而出的,竟是太子妃李氏,身后跟着几个宫人。
起初瑞王以为李氏是偶然不知何事而出宫,但很快他察觉不对,因为在李氏身前身后,还有些太监们,各自或搬或抬着若干箱笼。
这竟是个要搬家的架势。
瑞王虽然震惊,但很快明白了缘故。
京内这场波澜,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怕太子妃也遭受了无妄之灾。
可若说太子妃一点过错也没有,倒也不对,毕竟她曾经有意纵容过自己的族人。
皇帝本就是狠绝冷绝的性子,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很少亲自决断,同时也是有意历练太子,故而稍微敛了锋芒。
其实自打赵徵殁了后,若不是看在赵斐的面上,恐怕皇帝早就让李氏搬出宫中了。
如今李家陪着程家的人上蹿下跳,简直像是自投网罗,皇帝哪里还有半分客套。
至于为什么此刻只是李氏一人而没有赵斐,则是因为皇帝事先让人把皇太孙带到别处,免得母子分离又哭哭啼啼闹出若干不痛快。
离开了住了这么久的皇宫,赵斐也并未陪同,李氏心中甚是凄惶。
正在茫然无措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瑞王。
刹那间,她盯着面前的赵景藩,眼中慢慢地透出惊怒。
“你……是你!你还敢回来……”李氏撇开宫女,紧走几步,冲到瑞王身前,不由分说一掌挥出!
瑞王身后便是费公公以及侍卫等,本来一万个李氏也无法近身的,但是众人偏又知道瑞王跟太子一家的关系,竟不敢轻举妄动。
瑞王挨了一耳光,却并没有因此动怒或者其他。
他只是微微歪了歪头。
此刻费公公已经忙上前:“哎哟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天大的事儿也只管好好说嘛!怎么能动手呢?”
费公公虽不聪明,但很看不上李氏素来的做派,以前太子在的时候还好,太子没了后,她竟变了个人一样,论起糊涂来简直跟自己不相上下。
但费公公是自个儿清楚自己不甚聪明,至于太子妃则是糊涂而不自知。
李氏怒道:“我便是动手了如何,有本事连我也发配边疆,连我的头也砍了去!”
费公公道:“娘娘您这话……”
赵景藩轻轻抬手,示意费公公退下。
然后他一抖衣袖,向着李氏行礼道:“长嫂如母,哥哥虽不在了,我该越发孝顺才对,只是忠孝难以两全,还请嫂子息怒。”
“你说什么?忠孝不能两全?”李氏盯着他,讥诮道:“你是为了什么忠,怕不是为了你自己!如今斐儿身边的人都死的死贬的贬了,只剩下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