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昆仑和其他宣室殿的侍卫一样,住处在宣室殿最外层的偏殿。苏昆仑带了一些随身物品,正要进去,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刚好是最中间的那一间。
苏昆仑是明白的,未央宫里面肯定是事事按照规矩办,好屋子起码会留给官阶更高的人,而他只是一个新人。突然住进这样的地方,多少有些奇怪。
他问带着自己前来的宦官:“就是这里?似乎比别人的屋子宽敞。”
“这是陛下的意思。”他回答。
“没有人与我同住吗?”
“没有。”
“也是陛下的意思?”
“是。”
“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诺。”
白天走了不少路,实在累。先是从家里到未央宫,又从未央宫和长乐宫来回,还要守着一板一眼的规矩,丝毫不敢懈怠,人都被绷累了。
皇帝有车驾代步,苏密本想邀苏昆仑一同乘车,但苏密选择在外边骑马。厄宛是功臣,自然可以得此殊荣,苏昆仑则认为自己同乘过于逾矩。比起乘车,苏昆仑本就更喜欢骑马。
诺娃是先帝的贵妃,当今的太后,她曾经是永巷最得宠的女人,也是世人皆知的美人。今日见她,却已经是美人垂老,缠绵病榻,实在是令人叹息。苏昆仑总觉得以前见过她,大概是她来过敏王府。
更低级的宦臣为苏昆仑准备沐浴的热水和牛nai,苏昆仑挽起所有头发,身体浸泡在木质浴桶里,只觉得浑身舒泰。宦臣本打算服侍苏昆仑搓背,却被他拒绝了。
男子二十束发,十五岁的苏昆仑还不用把所有头发绑起来。水汽蒸腾,黑色肌肤在半ru白色的水里面若隐若现。苏昆仑抬起一只手,水沿着手臂向下滑落,又回到浴桶里面。
苏昆仑突然听到屏风外的脚步声,不知是谁,这个时候偏要来打扰。苏昆仑睁眼一眼,却发现那个人是苏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说:“陛下……”
“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住得习惯吗?”苏密走近,在浴桶的另一头,随意地用手指试着水温。
“这里很好,伺候的人也很上心。”
“浴桶里面加了牛nai和一些香料,但到底不及天然温泉。有空的话,我带你到上泉行宫玩一玩,那里面浴池的水是四季常温。先帝在时,他时常带许太后一同前往。”
“这……”
“若在春夏之交去,周边花树的花瓣自然飘落在水面,人面画面交相映衬,实在美丽。冬季也好,纵使天外飘雪,池水依然热气蒸腾,最宜养生。”
苏密仿佛是自言自语,可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苏昆仑身上。虽然二人都是男子,但苏昆仑被苏密那样看着,感到有些不自在。君臣有别,苏昆仑不敢对苏密有意见。
“陛下,臣下见君王,理应冠带齐整,现在我……”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无非是来看看你,又没有别的意思。”
苏密穿着简便的常服,随意地站在浴桶旁边,撑着双肘跟苏昆仑说话,语气很是随意。苏密又走了几步,在苏密的身上摸了一把。
那只手先是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滑过锁骨的凹陷,划过喉结,从下巴那里蹭过去。苏昆仑不知道苏密想的是什么,只敢屏住呼吸,呆呆地望着苏密的眼睛。
苏昆仑这下注意到,苏密生得比寻常人要白一些,只是不及许太后和厄宛那么白。苏密看着苏昆仑,少年身量还没有完全长足,约摸是自幼习武的缘故,身体十分紧实。
许是在水里泡久了,苏昆仑的肌肤显得十分滑腻,倒有几分养在深宅大院里面的公子哥的味道。苏密说:“好好休息,有什么不习惯的都可以告诉我。”
“谢陛下。”
看着苏密离开,苏昆仑终于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继续享受舒适的水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像是被云朵温柔地托起来。苏昆仑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也不知道苏密刚才为何做出那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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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裴才人来了。”大太监说。
“这么晚了还过来,让她进来吧。”苏密说。
“皇后殿下听说陛下今晚没有召幸妃嫔,特意让妾身前来侍寝。”冬丝说。
“皇后还真是贴心。”苏密说。
冬丝见苏密还在批阅奏章,上前为苏密研磨。看着纤纤玉指碰上黑色的墨块,苏密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笑了一下。他说:“恐怕你要等很久了。”
“伺候陛下是妾身的本分。”冬丝说。
宣室殿的书房几乎又是彻夜通明,苏密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终于带着冬丝一同到后面的卧房。
后宫妃嫔众多,冬丝并不是最特别的,但她是皇后的人,又在苏密身边伺候许久,也算是个可心的人。
苏密睡下,冬丝像往常一样拿起放在枕边的香囊绣包,侧躺着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时候,苏密从后面抱着她,问道:“我和皇后一向对你不薄,赐过不少东西给你,为什么老是贴身带着这个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