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也不敢怠慢,实际上我只来得及把杯子喝空,就跟着他快步下楼了。
我们坐上马车的时候,才有空看时间。这时依然很早,八点都没到,而lun敦的冬季严重阻碍了我们的血ye循环。虽然我和福尔摩斯挨在一起,还是觉得冷,于是我握住他的手,他看了我一下,没有挣脱。即使是隔着手套,我也觉得好多了。
花园街的布里克斯顿宅邸是一座空房子。福尔摩斯出门的急躁已经褪去,他下了马车以后不紧不慢,一边走一边盯着地面。然而这几天都没下雨,他抬起头时表情严肃,我知道那是真正的严肃——路边的泥地甚至是干的。
花园街的马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布里克斯顿宅邸旁边也是几幢没租出去的公寓,看上去灰头土脸,窗户玻璃上贴着的“招租”字样的纸条在寒风中颤抖。这街上唯一热闹的地方就是我和福尔摩斯的目的地了。布里克斯顿宅邸门口站着两个警员,门口还围了好几个闲人,好奇地往门里面伸脖子。
雷斯垂德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福尔摩斯,你终于来了。”同时他跟我点点头。
我们进门走上走廊,在第一个门右拐,来到一间大房间里。这里面空旷得很,地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墙上的墙纸一大片一大片地剥落下来,挂在那儿。而地上躺着的,是莫娜.奥德尔小姐。昨天晚上她还在舞台上演唱,我和福尔摩斯都亲眼见到,而现在她就死在这破旧不堪的空房子里了。奥德尔小姐穿着墨绿色的丝绒长裙,披风躺在一边。她惊恐地瞪着眼睛,一只手痉挛地伸着,另一只手微握,她的头发还算整齐,帽子掉落在披风上,醒目的金色羽毛随着我们在房间里的走动一摆一摆地,展现着奥德尔小姐生前的风光,不过在这个破房间里又显得十分寂寞。
福尔摩斯俯身观察她,我才发现这死者的脖子上横着惨烈的掐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非常显眼。接着他蹲下来,举起奥德尔小姐的手,那双灰眼睛聚焦在纤细的手指尖和指甲上。
“哎,这案子真是个麻烦事。”站在旁边的雷斯垂德用胳膊肘推搡了我一下,低声地对我说。
我才把视线转到他身上。
“你有线索了吗?”我小声地问他。
雷斯垂德无奈地摇摇头,他看着福尔摩斯依然全神贯注地蹲在地上,扫视着整个房间的地面。
“我只是在这里跟你说,医生,福尔摩斯先生是个厉害人物,没有他很多棘手的案子不会得到解决。”探长说话时声音很低,接近耳语。我在想这是为了不打扰福尔摩斯,还是他说这话时依然言不由衷?
我撇了撇嘴。这时福尔摩斯突然从地上跳起来,猛地扑到靠近门边的地面上,紧紧盯着地上某些我和雷斯垂德看不出来的痕迹。他这样生龙活虎地跳来跳去,最后起身时,我看到了他脸上那个熟悉的笑容。我也不禁扬起嘴角。
“我们有线索了。”我小声地跟探长说。
“什么?”探长皱着眉头看着我。
“福尔摩斯,和我。”我冲探长扬了扬眉毛。
“前几次干得都很漂亮。”我和探长看向福尔摩斯,他激动地两眼放光,“但这次他太得意忘形了。”
“福尔摩斯,你说什么?”探长张着嘴看着他。
“雷斯垂德,这次的纸条呢?”
探长愣了一会儿,“啊,哦,对,纸条,纸条,在这里。”说着他从记事本里拿出一张夹着的纸条。
福尔摩斯拿过去,我也凑过去看。
那上面写着:“Bricks and mortar will not stay,not stay,not stay. Bricks and mortar will not stay,my fair lady.”
“还有一张纸条呢?”福尔摩斯把手中的纸条还给雷斯垂德,“这只是他用来向我们炫耀的,还有一张更有用。”
“另外一张,你是说前一句歌谣?”
“不。”福尔摩斯盯着探长,“我是说原来在奥德尔小姐手里握着的那张。”
“什么?”
福尔摩斯扬了扬眉毛。
“等等,等等,福尔摩斯,我们得从正常的程序来,比如……比如我们得知道奥德尔小姐死前都做了什么?”
“在莱西厄姆剧院演出。”福尔摩斯说。
“啊,这个我们已经得知了。”雷斯垂德打开笔记本,“更确切地说,我们还得知道她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她的女仆?”
“不,我们也已经调查过了,”雷斯垂德在纠正福尔摩斯时忍不住扬起下巴,我有时思考他对着镜子练习这个动作有多少遍,“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剧院门口值班的仆人说,他看到奥德尔小姐坐上马车以后直接往这个方向来了。”
“那么毫无疑问,奥德尔小姐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是罗伊洛特先生。”
“福尔摩斯!你又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