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布鲁克斯先生的眉毛扬到了头顶。
“哎呀呀,我确实个工程师,福尔摩斯先生!我明天还要去船坞呢!那将是一艘全世界最Jing妙的船!只要——只要能解决这个小小的横梁的问题!”他朝我们扬了扬手里的纸。
“我觉得你就要成功了。”福尔摩斯看了看那纸上的演算,说,“你的新船一定会引来许多投资,唔,就像阿姆斯特朗爵士那样富有的投资人。”
“哼,阿姆斯特朗!他只知道钱生钱,完全不懂得欣赏这美妙的结构!”
“啊,有几个投资商人像你这样懂得结构的美丽呢,布鲁克斯先生?”
“所以我讨厌这个充满rou瘤的世界!这些——这些人简直是rou瘤!长在优雅桁架上的rou瘤!破坏了整个机架!”工程师挥着手,仿佛在赶走恶心的苍蝇。可是这个季节里没有苍蝇。
“这就是你对阿姆斯特朗爵士的看法?”
“是的!我就是这么看他的!他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贡献!他完全不懂得欣赏美!什么是美?他那身华丽艳俗的羊毛大衣?唔,虽然他的眼光不错,很多次投资了我设计的船,但是我们的长期合作不代表我要欣赏他!恰恰相反,我觉得他是个蛀虫!啊,就像是钻在上好木料里的蛀虫,啧啧,那本可以做船的木料啊!”
“可是他留给你了财产。”
“哦,我才不要他的钱,而且,那样的分法,有什么意思?一年给一部分,想干嘛?给钱还要分十年哪!典型的商人的做法!他还要我跑到什么俱乐部去,简直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哪!我对他们那些无聊的小计谋可没兴趣。”
“是特雷根尼斯俱乐部吗?我见过特雷根尼斯先生。”
“是的,就是那个堆满了笑容的特雷根尼斯先生,他大概还懂点美学,那天我们讨论过乔治时代的建筑。不过他那笑容后面,福尔摩斯先生,一定隐藏着什么Yin谋,那诡异的遗嘱,估计就是他给的建议。啊,这怎么能瞒得过我呢?我向来最擅长挖掘潜在的能量,就像适当地时候释放横梁里的应力。”
“唔,我了解了。这就跟你的草稿一样。”福尔摩斯示意了那张稿纸,“你在试图改变横梁的形状,这样既可以美观也可以节约材料,在满足力学要求的条件下。”
“你是很了解!”布鲁克斯先生瞪大了眼睛,“福尔摩斯先生,你做侦探可真是可惜了!何必要去管那些俗人的丑事呢,福尔摩斯先生?你可以潜心做研究,一定能有所作为!”
“十分感谢你的建议,布鲁克斯先生。”福尔摩斯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我要告辞了。”
我也跟着站起来,布鲁克斯先生一副可惜的样子。
“我知道你也很忙,聪明人都是这样。”他说,“我期待与你的再次会面。”
我和福尔摩斯离开了工程师的房子。
“真是有趣的人。”我打趣地说,“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你完全可以成为出色的专家。哦,不,你已经是个研究犯罪学的专家了,恩,还是个魔法的缔造者,一个凌驾于我们俗人之上的全能。”
“我可不是什么全能,华生。”他说,“他那房子规划严谨,我们经过书房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全都是船只的模型,还有他手上的演算稿纸,他的着装与神色,都能说明问题。只是我应用了而已。我不是什么魔法的缔造者,更不是什么圣人。”福尔摩斯突然自嘲地撇了撇嘴角,“事实证明,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俗人。”
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了。我想起我们早些时候在客厅里的对话,我怎么能那么说他呢?以前我夸赞他无所不能的时候,他会十分得意,脸上扬起红晕。哦,那是多少年前了,我还一直以他为英雄而自豪。然而现在,我却发现原来他并乐意成为我口中的英雄。哎,也许是我的夸赞方式不对,也许我应该——
“福尔摩斯先生!”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朝我们跑来。
他走近了我们,我发现这是个挺漂亮的年轻人,有活力有朝气。天气很冷,他只穿了一件厚夹克,却跑得气喘吁吁了。他有一头深色的浓密头发,浅蓝色的眼睛看着我们。
“您一定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吧?啊,那您一定是约翰.华生医生。”
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对了。可是我除了知道你从事过体力劳动,刚从美国回来以外,我几乎对你一无所知,甚至你的名字。”
年轻男人睁大了眼睛。
“哦,你美式的着装,英国的口音,还有晒黑的皮肤,白色的手腕。”我默契地说。
福尔摩斯笑了一下,我知道那是给我的笑容。
“原来如此啊!我刚从旧金山回来。”男人说,“哦,我是查尔斯.道格拉斯,说来话长,我原本是布鲁克斯先生的学生,你们一定刚从他家里出来吧?我正要去那里,我前些日子去旧金山的矿山里寻找机会,现在却一无所获地回来了,我只能祈祷布鲁克斯先生能再次收下我了。”道格拉斯先生沮丧地说,“今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