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余觉得这房间太空了,一如他的心情,空空荡荡。
他曾无数次想过和叶辞重遇时,会在哪里,会是什么表情。他曾想过他们可能会在凡间的某个小酒楼碰见,他就想,到时候他要给钱让店小二给叶辞上一壶浓茶。叶辞无聊时会边喝茶边看书,但相较于清茶,叶辞更喜欢带着苦涩味道的浓茶,这是莫余细心观察到的细节。
他还想过他们可能会在某处秘境或是修真界的某个地方碰上,或许还会打上一架,他就想,他要卖命一点,好让叶辞知道自己有好好按照他所希望看到的那样,自己在变强,已经强到可以和他站在同一高处。
不过鉴于叶辞即将化龙,同一高处这里要打个问号。
他甚至想过他们会在叶辞的婚礼上相遇,这是他想得最多的场景,他想无论新娘子是人是妖,是男或女,到那时他都要笑着道一句祝贺,哪怕新郎官不欢迎他。
但这也终归是想象。
现实并不如幻想中那般按部就班,莫余想过他们可能会大打出手,可能会萍水相逢,可能只会当是漠视不见,却唯独没想过叶辞会生气,会发火,还是冲着自己的。
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而叶辞也变了很多,他不只是清冷,更是孤傲、目空一切的,好像他天生就高贵,天生实力就让人望尘莫及,所有人都应该臣服于他,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七年前雪夜里那个面无表情的叶辞恍若只是莫余的一场梦。
莫余想了许多,脑海浮现出叶辞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毫无波澜,他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身体主动替他想起那几乎要把骨头捏碎的力道,很痛,毫不留情,一如那个眼神。
他把头埋进被子里。
不多时,空荡荡的屋里就回荡着低低的、犹如幼兽般的呜咽声。
……
叶辞独自坐在灭妖城最高处的塔上喝了好几壶酒,他现在已经是千杯不醉的身体,烈酒下肚,只会让神智越来越清醒,他揉了揉太阳xue,突然勾唇苦笑:“天生的劳碌命。”
他抬手,一只淡蓝色的幽蝶出现在他指尖。
“叫他半个月内来一趟,打的名号是救人心切,独闯妖府。”
幽蝶晃晃悠悠地飞走,他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漫不经心地回到府里,途中遇到办事回来的其言,还顺嘴说了一句,让他近日不要出现在灭妖城。
其言:“……主上是厌弃我了吗?”
满笙幸灾乐祸:“那你完了。”
叶辞回到院子,他不喜欢有人近身,所以他的屋子无人敢近,他喜欢清净,便连下人都撤走,所以他的屋里屋外,什么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人给他添灯,他的院子总是整个城主府里最安静最冷清的一处,荒凉得不该是他住的地方。
但叶辞喜欢,这样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时刻安静,时刻静心,时刻清醒,只是孤孤单单久了,不免会想起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他按照平常那样慢悠悠回院子,开门,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夜里能视物,也不用点灯,径直朝大床走去,他早已习惯独自一人面对黑暗,所以在敏锐地感觉到屋内有第二个人的时候,身体比意识先做出反应。
沉沉的气压遍布全屋的同时,他Yin沉着脸来到床前,绵软的被子明显地隆起一块,叶辞眼神淬毒,极其厌恶地盯着那隆起的一团,思考着是否真的要大开杀戒才能让那些愚妖知道他们犯了多严重的错误。
缩在被子里的人似有所觉,动了动,从被子边缘露出了半张脸,脸颊因为缺氧而红扑扑的,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眉头微皱,一双眼睛禁闭,似乎和周公闹了不愉快。
叶辞垒起的杀气像海市蜃楼般倾泻消失,他沉默地拉开被子,里面蜷缩着一个清瘦的男子,如同婴儿般蜷缩在他床上。
是莫余。
“……”
莫余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先是觉得很闷喘不过气,然后喘过气了,却觉得自己被四面八方的视线盯着,那视线一会炙热一会寒冷,全程盯着自己,好不自在。
他不适地呢喃一声,睁开眼睛。
黑暗里有一双淡金色的眼睛。
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急急冷静下来后他半撑起身体努力看清面前人的样貌,脑海里却已经勾勒出那人全貌,他看着看着,鼻子就酸了,眼圈发烫:“滚滚师兄,你别生气……”
面前的人却没有叙旧的心思,听他冷冷道:“你知道上一个爬我床的人的下场是什么吗?”
被连人带床地扔出了灭妖城,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莫余的脸色发白,头上的猫耳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我……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是她们带我来的,我……”
被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九黎。”
适应了黑暗的莫余总算看清叶辞的模样,他依旧是冷冷冰冰,唯一的感情波动是在猜测九黎打的是什么主意后,以及看到他头上冒出一对毛绒绒的耳朵后的挑眉,后者仅存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