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有没有变化?
喜好有没有改变?
一会会不会认出他?
如果认出了,会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
莫余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四肢冰凉,唯有胸腔一颗心在扑通扑通地疯狂跳动。
乐声响起,该他入场了。
那水终归没来得及取过来,莫余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走进殿内,他全程低着头,手脚僵硬,凭着肌rou记忆走过去,耳边的乐声化为虚无,整个世界里,他只能听见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他悄悄抬眼望去。
殿内空荡荡,只有高位上坐着一个人,目光只能到那人的脖子。
那人穿着一袭黑袍,一只手晃着酒杯,另一只手摸向酒壶,自斟自饮,一杯酒下去,喉结上下滑动。
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眼,就让莫余不自觉酸了鼻子。
他在看我吗?
认出我了么?
莫余大着胆子抬头——
看起来比七年前更成熟些,只是气质却不再清冷,而是更为深重的冰寒,他面无表情,恍若没有感情,眼里不起一丝波澜,平静地和死人一样,他甚至都没看台下一眼。
太陌生了。
乐声一转,莫余踮起脚尖开始跳起来,这是一场比较火辣的舞蹈,他严重怀疑这本来是给女子跳的,就连衣服看起来也像女式的,他一个大男人跳这舞实在羞耻,所以就用了个小手段,用灵符让身体自己舞动,也因此他的舞蹈跳得很流畅。
只可惜,也没能博得高位上的人的一个眼神。
莫余不免有些失落。
九黎编的这一舞很短,很快,莫余就跳完了,他行了个礼。
怎么还不看我?
别人再给你表演节目哎,不看你也给个掌声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要不要叫他一声?
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吧……
所以要不要叫他?
叫吧,不然失去这次机会就太可惜了,下一次机会要到猴年马月?
怎么叫呢?叫什么?
滚滚师兄?西忆君?城主?
好了好了,跪久了很可疑,数三声,数完就叫。
三。
二……
“抬头。”
冰冷机械的声音把莫余吓了一跳,他惶惶抬头,对上一双如寒玉一般的眼睛。
他在看我。
可眼里,却没有一点感情。
“过来。”
莫余微怔,叶辞却像不耐烦一样挥手隔空一抓,莫余就跌落在他身前。
名为叶辞的屏障将他困住,莫余坐在地上,感受到来自上方沉沉的气压,莫名的让他不敢抬头看一眼,可是鼻子却捕捉到熟悉的气息,淡淡的,一如七年前。
“抬头。”
这回叶辞没有等他,直接粗鲁地扯掉莫余脸上的面纱,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手下的力道只重不轻,不用说,这肯定会给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鲜明的红印,但叶辞不在乎,他只看着莫余。
高了,瘦了,五官更深邃,眼睛没变还是那样清澈。
叶辞死死地看着莫余,他磨了磨后槽牙,肌rou无意识地绷紧,眯了眯眼,想让九黎把她带来的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可是心里却有另一个自己在挣扎,在抵死反抗。
“名字,叫什么?”
声音很轻,好像在沉压着什么情绪。
下巴被掐得生疼,但莫余却感受不到,只像是透不过气一样喘了会:“梦安。”
叶辞咧开嘴露出一个怎么看都很黑暗的笑容:“西忆故人不可见,东风吹梦到长安。名字取得不错。”
这下换成莫余不明白了,他甚至都看不出叶辞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觉得他身上有股怒气,这怒气冲着自己,却不知从何而来。只是他们这样互相看着对方,离得极近,可却有种他们其实隔了十万八千里那样的错觉,莫余望着他,视线不知何时模糊了。
叶辞猛地推开他站起来:“十三夭,出来。”
“主上,属下在呢。”九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叶辞冷冷地看向她:“把人带回去。”
九黎:“主上不喜欢?”
“把人带回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那就麻烦了呢。”九黎依旧笑眯眯,“属下听闻,凌云宗的一个小师叔被逐出师门,现在正被全体凌云弟子追杀,相信过不久就会传遍整个修真界,这可怎么办呢?”
一霎那,叶辞身上的低压化为虚无,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下一刻,黑色沉重的气压从叶辞身上爆发,迅速遍布整个城主府,将空气扭曲碾碎,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位于中心地带的莫余更甚,沉沉的威压将他压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只能张大嘴巴企图摆脱这窒息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