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链接两个人的周望舒走掉后,陶子桃更加局促了,他和时成野面面相觑着。
又猛地想起来,他刚才还一副自然熟的样子让人家帮忙,陶子桃更尴尬了,尴尬到能用脚趾在地板上抠出一室三厅。
他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桌上已经是一片狼籍,却没人先动。
流动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起来,陶子桃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开了个口:“你……”
冒了个字出来后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时成野坐在椅子上,侧着脑袋很认真地盯着他,嘴角有点下垂——看起来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陶子桃一下子说不出话了,他痛心疾首地想——
这都什么事啊,他前一天刚拒绝了人家,第二天又开始和人同桌吃饭,这怎么品都觉得怎么不对劲啊!
陶子桃冷静了一下,继续问:“你打算去哪?”
“…不知道。”
“回家吗?”
“不知道。”
“那你出去玩?”
“不知道…。”
陶子桃问不下去了,扭过头吐出一口气。
在他扭头的那一瞬,时成野的表情终于动了动,他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去哪,他更多的是想和陶子桃在一起待一会儿,但陶子桃好像急着和他分开。
片刻,他像妥协一样地终于站了起来,拿了桌上的小票准备去前台结账。
小票刚拿到手上,就被陶子桃抢了过去,他低了低头,才对上陶子桃的视线。
陶子桃道:“我比你大,我来付钱就行。”
时成野抿了抿唇,所以陶子桃是嫌他幼稚吗,他把账单又抢回来,声音发闷道:“我付。”
陶子桃又“嗖——”的一声抢过去,第一次抢着付钱:“远道而来即是客,我付我付!”
账单在他手里待了还没一秒钟,又回到了时成野手上,他仗着身高优势把手臂举高了点,淡淡道:“我是沪城本地人,不算客。”
陶子桃还想去抢,身高受限,他奋力地伸了伸手,抓到了一把空气。
时成野快步地走到收银台,一亮自己的付款码,终于如常所愿地把这钱给结了。
他为了避免陶子桃给他抢着付钱,还特意横出来一道手臂挡着后面蹦跶着的陶子桃,付完钱后才悠悠然地放下了手臂。
陶子桃很不满:“都说了我付钱我付钱,你跟我抢什么。”
时成野想了想道:“那下次你付…?”
“好啊!”
陶子桃口比脑要来得快,脑袋还没转够一圈,嘴巴先是应了下来。
他话刚脱口而出,就想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下次,下一个头啊啊啊啊啊!
他僵硬着脸躲了躲时成野直射过来的目光,才发现时成野左手上有几道伤口——看起来还挺新鲜的,应该是今天擦伤的。
陶子桃想装没看见,目光却憋不住往时成野的手上瞟,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问:“你的手…”
“我的手?”
时成野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才意识到了自己左手上的小伤口——是刚才为了护着陶子桃摔倒时擦到的。
“不……”
他刚想说不严重,就听到陶子桃犹犹豫豫的声音。
“我带你…带你去下药店吧。”
时成野立马把快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去,求之不得又从善如流应道:“好,谢谢。”
*
学校周围的一带陶子桃混了三年都很熟,他带着时成野过了几个红路灯就到了药店的门口。
他怕时成野又跟他抢着付钱,就干脆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里面拿了瓶碘伏付了钱。
陶子桃走出去时外面的太阳正好,时成野随心所欲地站在旁边的一棵树旁,枝叶繁茂,只有点点阳光从错落有致的树杈间落了下来。
稀稀落落的太阳为他渡了一层光,照得他凛冽的眉目软化了点,陶子桃就看了一眼,就匆忙地移开了视线。
他小跑到时成野的边上,把勾在食指上的袋子递给了他:“给你买了碘伏,你随便涂涂就行了。”
时成野刻意用左手,垂着睫毛,放缓了动作接过才慢慢地“嗯”了一声。
陶子桃果不其然又心软了,他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好。”时成野生怕他反悔,应得飞快,“那边有个长椅。”
他从一开始就在计划怎么让陶子桃帮他涂药膏,分析了很久,才想起了周望舒昨天晚上说的——陶子桃这人心很软的,你要泡到他,就要懂得卖乖。
第一次卖乖的时成野很不习惯,他绷着腿坐在长椅上,看陶子桃细细地帮他清理创口。
他的手掌骨节宽厚,被陶子桃拉了过去——四舍五入一下就是陶子桃主动签他手了。
陶子桃把碘伏抿开放在边上,用配套的棉签蘸了点,他还没给别人上过药,举着浸着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