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过后,沈熹埋首在骆旭怀里,轻轻蹭了蹭,眼角一点泪滴悄无声息地洇进枕头里,然而骆旭毫无所觉,将他抱着,闭上眼,依旧沉浸在这暗地里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幸福幻景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熹闭着眼,想着。
最开始是Jing神疲惫,再后来渐渐觉得身体很累,睡不着也吃不下……沈熹那时候其实有种隐约的预感,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总会有这种预感,没有缘由,却十分准确。
果然,沈熹第一次在洗脸的时候洗出一脸血的时候,心里竟然没觉得有多么震惊,他冷静地擦干净脸、处理了一切可能露馅的痕迹,又压抑着腹腔内泛起的尖锐疼痛,拆开了那封刚刚寄过来的检测报告。
沈熹对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细细看完了,就用火烧了个尸骨无存,只余残灰冷沫。
沈熹知道,自己的病是没办法治的,只是……
他放不下骆旭。
他瞒着所有人悄悄做了检查,也咨询了不少医生,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还能怎么办呢?
沈熹冷静得几乎不像他,他越来越沉默,有意无意地远着骆旭,可是男人那样炙热的爱意,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对他表达。
哪怕嘴上什么也不说。
恰好这些天姜余请了长假出国散心,恰好这些天骆旭忙着筹备他们的婚礼,恰好沈熹还能忍得住痛苦,伪装得出云淡风轻。
这样多的恰好,这件事竟然就这样被瞒了下来。
可是纸包不住火,沈熹最近越来越觉得痛苦难以忍受,越来越容易疲倦,甚至呕吐,到最后,也就是前天,在厕所呕出一口殷红殷红的血。
沈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要死了。
可是……
突如其来的从腹腔涌上来的剧痛打断了他的思绪,沈熹没压抑住一声闷哼,下意识攥紧了骆旭的衣角,从嘴角溢出丝丝血迹,不详的红色被蹭到床单上、枕头上,还有骆旭的衣服上。
骆旭难以置信地坐起来,满脸都是恐慌,抱着他喊:“小熹?小熹!你怎么……醒醒!”
沈熹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他了,他几乎是疼晕过去的,意识里最后一幕就是骆旭看向他的眼神。
看得他心痛如绞。
系统一声长鸣,离开小世界的倒计时早已经开始转动,虽然身体处于昏迷状态,但他Jing神却是清醒的,把自己的计划又一次捋了一遍,确认没有纰漏,才放下心来。
——
沈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他心知这是在医院。
骆旭就坐在他床边,似乎是很久没睡了,困得受不住才支着脑袋打瞌睡,眼皮压出深深的褶皱,疲惫的状态rou眼可见。
沈熹没想惊动他,一动不动,只睁着眼睛看他,眼神温柔。
秦吾顶着一脸的郁气推门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重重地一咳嗽,骆旭立马惊醒,一睁眼,就和沈熹对视上了。
他大概是睡得懵了,看见沈熹醒过来,先是狂喜,但表情还没完全转成笑容,后知后觉地想起沈熹瞒了他这么久,嘴角又硬生生拉平了,乍一看倒有几分龇牙咧嘴的影子。
傅修卓跟在后面,不轻不重地推开了秦吾,表情也不怎么好,眉眼间压抑着怒意,不是冲沈熹,而是冲着骆旭。
沈熹被扶着坐起来,对着骆旭眨了眨眼睛,眨出一点促狭来,他倒是还笑得出来,一张脸没有血色,苍白得吓人,一点Jing气神都在眼睛里了。
笑得人心疼。
骆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修卓就走过来,扶住床栏,强行吸引了沈熹的注意力,然而他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笑。
他鲜少在沈熹面前没有笑,说话间表情甚至是严肃的:“小溪,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熹轻轻地摇了摇头,答非所问:“你们怎么来了?”
傅修卓似乎气急:“我怎么能不来?”
秦吾一直没说话,他打量着沈熹,发现他不仅面无血色,还瘦了,而且,从衣领能看见细密的红印齿痕,暧昧又色情。
秦吾一拍骆旭的肩,力道很重,他几乎是咬牙在骆旭耳边说:“禽兽。”
骆旭根本不想搭理他,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什么理由,他眼圈微微红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熹,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这些天你冷淡我、不愿意和我亲近,也是因为这个是吗?”
沈熹垂下了眼,一时没说话。
秦吾和傅修卓没料到前面还有这么一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双双沉默下来。
骆旭轻轻吸了一口气,把微红的眼圈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出一脸的冷静深沉,他抹了把脸,转身出去了。
沈熹忍不住抬眼看他,一脸的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喊住他。
秦吾趁机坐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