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飞鸾如往常一般醒转起身,用了无谷羹后却未披上平日里穿的素锦披风,而是穿上了昨日夜里谢风送来的亵衣和外袍。那身衣服或许是谢风新置的,极为合身,只是顾飞鸾这小半年来一直yIn汤欲茶地用着,身上亦常常被抹些叫人肌肤敏感的脂膏,如今穿着这样合身的衣物,腰带一系,倒叫人不习惯了。尤其是胸前两颗粉嫩的果子,裹在衣服里被层层衣料一擦,一阵酥麻便沿着ru尖乱窜下去,弄得顾飞鸾在四下无人时亦禁不住红了脸。
谢风昨夜告诉他,明日或有贵客来访,所以得穿得体面些,但又不曾告诉他那贵客究竟是谁,想来应当不是定王。若是寻常的王公贵族,来这醉香司里必定是为了寻欢作乐,且不会来这后苑,自然也没必要让他穿得体面。思前想后,顾飞鸾觉得那人大约会是怀王——毕竟前一日方才听说了定王与怀王自江南归来的消息。
于是当谢风口中所说的贵客踏步进入春深厅时,顾飞鸾惊得唇色都白了,道了声“小奴拜见皇上”,便俯下身不敢抬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谢风竟会把当今圣上请到这个地方来。之所以觉得是谢风请的——九五之尊何等贵重,若不是有人请了,如何会屈尊降贵,来醉香司这种地方?
“这便是你所说的,鸾儿?”老皇帝见顾飞鸾跪在厅中的顾飞鸾,在众人面前跟谢风打趣道,“这样害羞,头都不敢抬。”
“回皇上,鸾儿自入司以来便被养在这厅中,不怎么见过人,故而羞怯些。”谢风答道。
听到这话,皇帝身后有人互相打了个颜色,神情之中有揶揄之色。他们不知道昨日谢风面圣的事,只以为这老皇帝早年风流的习性又上了头,这会儿身子刚好一些,便忍不住跑到这香艳地方来寻美人。
“嗯。”皇帝似乎满意地答了一声,对身后人道,“你们都暂且退下。”
这些人全都成了Jing似的,这种时候哪能不会意,一个个鱼贯而出,还贴心地替两人关好了门。
顾飞鸾心里惊疑不定,更不敢动,只眼见萧平松步子迈开,却不是向着身后长案的方向,而是向西侧顾飞鸾平日睡的矮榻去了。
“过来。”那人在榻上坐定,对顾飞鸾道。
顾飞鸾惶惑地抬起头,见皇帝远远看着自己,勉强压下心中惊惧,起身低着头走到萧平松面前又跪,道:“皇上。”
“顾飞鸾。”却听皇帝叹了口气,“你竟真在这里。”
听到萧平松叫出自己的名字,顾飞鸾心中登时明白了过来。萧衡烨那夜对他说的话果然不假,或许自顾府出事以来,皇帝便一直在寻找自己,只是从未让外人知道过。这样一想,顾飞鸾心中便安定了许多,抬起头来望着那一身龙袍,看起来有些衰老的男人,道:“皇上。”
“谢风昨日来找朕,说你在这里,我便来看看。”年老的男人又沉沉叹了口气,“你起来吧,坐到朕身边来。”
“谢皇上。”顾飞鸾依言起身,在离皇帝稍远些的地方坐了。皇帝见他与自己生疏,心中更是怅惘——十七年前他本想将顾飞鸾带回宫中,可那时皇后家里势大,后宫之事他不得不让着皇后几分,这皇后又是个容不得人的,一番折腾下来,他也只能将这在宫外生下的儿子托付给了顾康时,这么多年来也不曾见过几次,更未叫顾康时把他皇子的身份如实相告。事到如今,即便他想要认回这个儿子,却也是不可能的了。
“跟朕说说,这些日子来,你都是怎么过的?”萧平松不计较他的生疏,只缓缓问道。
“回皇上。六个多月前,定王殿下奉了陛下的旨意查抄顾府,从庄上带走了鸾儿,先是将鸾儿投在牢里,大约过了一月,又将鸾儿送进这醉香司来,说是义父获罪流放,家中妻小皆降为奴籍,又说……”说到此处,顾飞鸾咬了咬唇,心里念着当初与怀王的约定,强忍着心里头的羞耻,将定王的原话说了出来,“又说鸾儿生得一副低贱yIn荡的勾人样子,正适合做个奴宠,便剥了鸾儿的衣服,夺了鸾儿颈上的玉,将鸾儿扔进了这醉香司来……这往后,鸾儿便一直在醉香司中了。”
“他夺了你的玉?”萧平松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眼里忽而闪出了些锐利的Jing光来。
“是……”顾飞鸾既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知道该把话往哪边说,“义父说那玉是鸾儿身在襁褓之中时便挂在脖子上的,大约是鸾儿亲生父母留在鸾儿身上,叫我好生护着,鸾儿便一直将它挂在脖子上,藏在衣襟里。定王殿下不顾鸾儿哭求,硬是把玉夺了去,说……说鸾儿低贱之身,哪里配有这样的东西……”
“你那玉……”萧平松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先前可曾被他见过?”
顾飞鸾只在一次家宴上见过定王,哪里会让人看到他的玉。可如今这话若是从实说了,却辜负了眼下大好的良机。故而他又咬了咬唇,低头道:“确实是见过的,便是圣上来义父府中家宴的那次。”
“怎么见的?”皇帝又问。
“那日……”顾飞鸾回想着当日见到萧衡烨的情形,半真半假道,“似乎是定王殿下先一步离了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