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两天程见凌都在带着关望四处玩乐,周日傍晚时逛到了本地的一个湖滨公园。这时候已过了饭点,附近的居民习惯到公园里散步消食,湖边广场上聚集了不少跳舞的大妈,旁边有一些小摊,拍游客快照的、卖棉花糖的,还能供人玩套圈或者打地鼠之类的小游戏。
关望被程见凌拉着玩了一局打地鼠,被那些个神出鬼没的地鼠们戏耍了一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看见旁边的摊子上能用枪打气球,便想要去玩那个。
枪自然都是玩具枪,拿在手里分量很轻,但关望之前毕竟有过荷枪实弹的经历,使这区区玩具枪当然不在话下,一口气十枚子弹全打中了气球。他放下枪,对着程见凌挑了挑眉毛。程见凌不甘示弱地也拿起枪,十枚子弹接连射出,也击中了九个气球。
关望有一点意外:“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程见凌得意道:“这算什么,我以前还玩过真枪呢。”见关望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家里有亲戚是军人,小时候常去军区的靶场玩。我们家的孩子都会用枪。”
关望若有所思地点头,胡青和老七之前倒是没跟他说过这些。
回学校的路上,关望问:“你周末两天都没回家,没关系吗?”
程见凌道:“我本来也不常回去,就说学校里忙,反正没人管我。”
“跟我说说你那个阿姨吧。”关望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当年那段隐情里的一个关键人物。
“她啊,其实人挺好的,就是那种电视里常见的阔太太,有钱有闲,很会享受。平时有点溺爱我哥,对我也还行,虽然说不上视如己出,但也算周到了。”
关望问:“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吗,你爸爸,或者是那个阿姨?”
程见凌还真不知道,摇了摇头。
关望又问:“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名字的涵义?”
程见凌还是摇头。不常用于人名的“见”字,再加上一个“凌”字,确实很像是在怀念某一个人。
“如果我们真的是兄弟,你妈妈叫关采凌,那你觉得会是谁给你取了‘见凌’这个名字?”
“我爸?”不对,如果父亲对母亲深情到要取这么个名字来怀念她,当年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这么多年也不寻不问?他又说:“难不成是阿姨?”好像也不对,在阿姨和父亲结婚育有一子后,母亲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又和父亲生下了一对男孩,阿姨遭遇好友的背叛后不怨恨已经算难得,又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来怀念她?
他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好混乱。”
关望把手搭在程见凌的背后,手心的温度穿透外衣到达了他的肤表:“这么多年我都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亲人了,现在突然又知道自己可能还有兄妹、还有父亲,真的很想和家人团聚。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妈妈会带着我走,担心如果就这么突然回去,他们会不欢迎我。”
“怎么会!”程见凌立刻说道,关望的话听得他心都软了。
关望笑了笑,用自己都不习惯的语气温声说道:“鉴定结果最迟明天就出来了,如果我们真是一家人,到时候你先帮我去探探阿姨的口风好不好?我怕上一代还有什么恩怨,不愿意让我回去。”
程见凌毫不犹豫:“没问题。”
晚上回到学校宿舍,楼下拉小提琴声的仁兄又在勤奋练习。程见凌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唉声叹气:“唉,明天又是星期一了。”
关望背靠着书桌,看见程见凌没Jing打采地坐到了床上。他有着和自己相似的脸、相似的身形,以至于关望在和他相处时常常会有看到另一个自己的错觉。
程见凌就是另一个他,是他在另一种命运下会成为的样子,干净、单纯、生活富足,整日被楼下噪音或是课业繁忙之类的烦恼困扰着,带着点因为家庭关系而生出的失落和不安全感,因为天真而轻信别人,又因为善良而充满同情。
他喜欢这样的程见凌,就像他珍爱着那个想象中的另一个自己。
他想,如果将来自己真的回到程家,一定要将程见凌好好保护起来,让他继续干干净净地活下去,让这颗单纯而满怀善意的心不再被人欺骗和利用。
“你笑什么?”程见凌突然问道。
“我笑了么?”关望回过神来。
“自己一个人在那发呆,是想到谁了才笑那么开心?”
关望笑道:“在想你。”
程见凌一脸不信,又走到了宿舍外面的走廊上,往下喊:“别拉了!”
关望忍俊不禁,他突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素攀还曾抱怨过他太凶,说从未见过他笑的样子。而在和程见凌相处的这几天里,他大概笑得比过去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了。
应该比这十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第二天是周一,程见凌白天课满,关望自己一个人又拿了程见凌的校园卡去校医院,伤口该拆线了。
Yin雨过后,这几天天气晴好,走在午时的阳光下甚至有点热了。校道两边种有不知品种的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