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克里斯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顺从地与凯恩握手，甚至还扯出了一分淡淡的笑意。
克里斯抿嘴。
但下一刻，克里斯便从林至然身上嗅到了一丝香气……那气味极其淡雅，却又带着一丝辛辣，与沐浴露留下的清爽气息不同，是某种男性古龙水的香味。
……只是，人总是会在明知无望之时……仍怀抱缥缈的希望。
林至然见他这一门心思，只谈工作的表现，便知他感受到了凯恩与克里斯之间的暗流汹涌，下意识地在和她拉开距离。
克里斯闻言，眉头一皱，不再退让，淡然而不失坚持地开口：“这是我……我们该做的。”
“……地下三层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实验室。”凯恩示弱般地叹了口气，妥协了，“安德鲁和你一起……带他们过去吧。”
但此时此刻，他感觉到那原本满溢着暖意的胸腔无端破了个口，变得干瘪而失去活力。
林至然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情绪：“对，我是前天到的。你在这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多。
——这件事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便意识到了。
凯恩眼神扫过林至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克里斯因她的表态，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林至然此时已来到了克里斯的身旁，直视着凯恩回应道：“多谢维德先生的关心，咱们一起工作，理应相互照应。”
林至然对此并不意外，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当他接到南野秀人的通知，得知林至然离开了学校，并点名让他跟随时，他的内心是无比雀跃的。
而当他进一步得知与他同行的同伴即不包括南野秀人，也不包括威廉，只有韩淳这个对异变与感染毫不知情的“普通人”时……这种雀跃的心情变愈发膨胀了。
韩淳看看偏头看自己的林至然，又看看正对前方、目不斜视的克里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现在仍不安全。
林至然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凯恩：“是有什么我不能去的地方吗？”
韩淳不是感染者，与林至然之间也只是普通的师姐弟关系，是以他听到凯恩的这番话后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观察起在场的众人，试图从其他人的表现中寻到足以帮助他定性两人关系的佐证。
“怎么了？很紧张？”林至然看向韩淳，随口关心道。
凯恩望向她，没说话。
短暂的沉默。
凯恩面色不变地与韩淳握手，问好，韩淳自然地微笑回应，好似刚才断档般的停顿从未发生。
四人从监控中心出来。安德鲁走在最前领路，林至然和克里斯、韩淳跟在后头。
而当这希望被点燃，又被迫破灭之时，失望便难以避免。
韩淳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但缺乏已知条件的他实在是搞不懂这群人葫芦里都在卖什么药，只能一脸懵逼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准备伸出的手收了起来。
林至然也不理他，径直看向安德鲁：“安德鲁，他们应该去哪一层工作？我带他们过去。”
“——没什么。”他摆出笑脸，不动声色地与林至然之间拉出了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并转移话题，“……你是前天到的？”
“好的，谢谢学姐。”韩淳爽快点头，道：“实验进行得如何了？”
林至然咳嗽一声，两人同时收回了手。
在安德鲁的带领下，一行人先参观了为克里斯与韩淳准备的实验室，便来到了与之配套的单人宿舍——虽然在同一层，但却隔了老远的那种。
林至然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时候不宜逼得太狠——她决定带上韩淳是出于直觉，但这直觉究竟指向何方，她也不太清楚。因此她没法有针对性地接近韩淳，只能与之保持着一个相对亲近的关系。
安德鲁看看林至然，又看看凯恩：“呃……”
……如果说不考虑接下来那句“一直以来，辛苦你们照顾卡拉了”的话。
林至然参观了一下宿舍的布局，叮嘱两人好好休息，明日再展开工作。
韩淳仍沉浸在修罗场的氛围之中，只是埋头走路，大气都不敢出。
在安德鲁准备离开时，林至然极其自然地示意安德鲁先回去，她有话要与克里斯“私聊”。
考虑到林至然从无喷洒香水的习惯，那气味的来源，只能是……
约莫二十平的宿舍空间内，克里斯拿着行李站在门边，动作有一丝僵硬和不自然。
安德鲁“大方”地让林至然与克里斯在屋里聊，他会去电梯那边等——他被拉上船的时间也不短了，对林至然“摄取能量”的方式有所了解，十分识相地找了个地方杵着，不准备在这讨人嫌。
等两人完成初次见面的社交流程，不待凯恩开口，林至然便主动道：“维德先生还有事要忙，我带你们去实验室吧。”
——他不是林至然所选中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