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顾站在门口,沉默地盯向杨绪座位那边,而围着杨绪坐的同学大多尴尬地回避视线,相互间用夸张的表情与眼神偷偷交流着。
杨绪察觉到他们的反常后才看到,原来是秦顾回来了。
实际上杨绪是知道班里同学对秦顾的那种微妙态度,这段时间以来他也配合着各个朋友,每当秦顾在附近时,他们便各自忙各自的,很少过来说话,待秦顾走了,大家才笑嘻嘻地聚在一起做题聊天。中午吃饭也是同样,每天放学后他们中间都有人专门去盯着秦顾和燕连溪,等确定这两个人离开了,杨绪才和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这使得杨绪每一天都很不安,他觉得自己给朋友们平添了许多麻烦,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细细算来,杨绪与他们也只不过相处了近一月而已。
秦顾在教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当他见杨绪明明转头看到了自己,却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眼、当做自己不存在时,他就知道,杨绪在他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里,有了一些未被自己发觉的新变化。
秦顾正想走过去,但下了课后却一直未寻见他的燕连溪忽然找上门来,在外边的走廊上叫了他一声:“秦顾?”
听到燕连溪的声音,杨绪这下终于不自在起来,他慌忙垂下眼,神情变得有些窘迫,而坐在他周围的同学发现是燕连溪来找秦顾,都一改方才那尴尬回避的状态,全抬头望了过去,用谈不上友好的眼神远远地打量着燕连溪。
从燕连溪站的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秦顾所抬望的方向直指着杨绪的座位,而杨绪又很是显眼,近乎不用细瞧就能认出是他。
燕连溪面色一紧,抬脚直跨进秦顾班里,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轻拉住秦顾的胳膊,笑道:“原来你在这儿待着,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
“好像有什么脏东西进来了,眼睛好难受啊!”
杨绪的前桌忽然夸张地哀嚎一声,声音高昂响亮,整个教室都能听的清楚,她抬手揉着眼睛,向身旁坐着的男生求助,“你帮我看一下,是什么脏东西进来了?”
“什么啊,你那小眼睛还能进东西?”男生没接收到她的暗示,还傻愣愣地凑过去细瞧,“我看看,你把手拿开……”
“我看到了,是非常辣眼睛的脏东西,好像还不止一个!”一边的女同桌高声接应道,“怎么回事啊,快点把它弄出去吧?”
由于两人的音量实在是太大,一下子就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而这意有所指的表演令大家都发现了教室后边燕连溪的存在,刚还吵闹的教室一时间为这火药味十足的讥讽寂静下来,没人再说话了,他们都偷偷地望向杨绪以及秦顾与燕连溪三人。
燕连溪整张脸都白了,他不傻,一下子就听出那两个女生的暗喻。他原本是打算进来体现一下自己秦顾正牌男友的身份,此时却像是被整个班级排斥针对的脏东西一样,与仍然沉默的秦顾傻傻地立在教室后边。
而秦顾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杨绪身上,甚至当燕连溪进来时他还紧盯着那边的杨绪,在发现了对方因为燕连溪的到来而变得局促的细微举动时,他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杨绪那毫不在意的模样果然是装出来的。
这使秦顾心情好了不少,他望着静坐着的杨绪神游天外,直到燕连溪满脸郁色地拉他出教室,他才慢悠悠地回过神,“你来了?”
燕连溪瞪了秦顾一眼,他虽然因为刚刚的事气结,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不得不承认,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显然秦顾与他的过错占比更大些,过分在意或者为此郁闷只会给自己添堵,况且秦顾已经和杨绪分手,燕连溪认为自己没必要去强争那口气,他现在才是秦顾的男友,对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大可不必给予眼神——
就像曾经的杨绪那般坦然。
“哎,走了走了。”
几个人见秦顾和燕连溪出了教室,便放开地翻着白眼啧啧称赞,“嗬,瞧他那样子,真是般配。”
“看着就恶心,中午饭都不用吃了。”
“不是我说,杨绪,你也真能忍——”有人将看不过眼的话脱口而出,却立刻就被大家拦下了,“干嘛呢干嘛呢?翠果,给我打烂他的嘴!”
他们这边笑闹着,而一旁沉默着的杨绪却耳根通红,他为自己的情感纠纷暴露在朋友面前而感到难堪、感到一种羞于提起的懊悔,但隐隐间又有另一种轻松的感觉涌上胸口:
似乎一直以来沉压在自己心头的委屈与无奈,终于可以稍微的与人分担了。
但正如同杨绪所想的那样,朋友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高昂难得的奢侈品,更是一种不能长久拥有的美好存在。
秦顾没再多等,于隔天下午的休息时间,拦住了正要与男班长一同出去买晚饭的杨绪。他知道杨绪一行人在暗暗避着自己,于是特意先假装从教室走出,等着杨绪等人一同向外走时,又忽然出现挡在了教室后门口。
“杨绪,是要去买饭?”
秦顾面对着杨绪淡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