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霓虹萤火缭乱人的眼球。横陈在地面上的大理石倒映出人反转的影像,头顶的水晶吊灯闪闪发亮。齐北鸣看样子是这家的常客,一踏入门口便有齐备西装革履的应侍迎接,径直引导他进入贵宾包房。
月见一路上畏缩躲避着旁人的视线,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他可怜兮兮地扯住齐北鸣的衣角,用齐北鸣当作自己的屏障,为他遮挡些微的光线。
齐北鸣纳闷地转头,月见把他的衣角攥得更紧,扬起丑陋的脸,轻声怯懦说道:“我害怕……”
身上真是看不出一点傅应喻的影子。
一声轻笑没有憋住,从齐北鸣喉间溢了出来,这时怎么不见月见勾搭他时的娴熟姿态了。同为男人,齐北鸣很清楚月见心里打得什么小九九,刚进入这种地方,尚有残存的羞耻心作祟,跃跃欲试的心思,不能表现得太过,以便于维护自己的心中那不值一文的底线。
齐北鸣半是轻蔑,半是好奇,以月见的条件,不知和旁人最亲密的接触是哪一步。真的有愿意给这孩子投怀送抱的人吗?思及这里,齐北鸣对月见的想法又不禁转为怜悯。
外貌上有着不可弥补的缺陷,身高刚刚到达及格线,软弱无能,愚笨可欺,头顶上又有个傅应喻那样的哥哥,真不知道活到这么大受了多少打击。
他从未听说过月见这人的存在,应该是傅家觉得有个这样的成员过于丢人现眼,于是干脆隐藏了吧。
今天只邀请了月见,偌大的包房对二人来说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紧随其后暧昧的粉紫光线在房间闪烁,几个衣着性感的女孩子妖妖娆娆地走了进来,浓妆艳抹遮盖不了她们犹带青春气息的脸。
掏出限量款的银质打火机,齐北鸣点燃了嘴里的烟。一个女孩子很自觉地坐到他大腿上,轻扭自己曼妙的腰肢,毫不嫌弃他嘴里吞吐的烟雾。草草吸了几口,齐北鸣顿时觉得无趣的很,一把将女人推开,指指月见的方向,“滚过去,今天那才是正主。”
疲乏。无论是女人的rou体,还是香烟的味道,都是腻到呕吐的东西。偶尔也想和自己过去的声色犬马一刀两断,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后来想想发现放纵是一种会上瘾的毒,哪怕已经厌倦于它给予的感受,却不知要如何离开它而活着。
傅应喻和他本该是一路人,有层厚重冰壳包裹住他的腐败坏掉内核,才能让他继续屹立在山巅,给底下挣扎的芸芸众生一个不屑的扫视。
真是越来越期待让那么优秀的人因他而碎裂了。
傅应喻的弟弟……他的目光投向月见。那人正在女人的夹攻下手足无措,有女人的胸部时不时蹭上他的手臂,唯一能称为优点的苍白肌肤涨得通红,眼神乱飞,不知道安置的地方,只能以求救的目光转向他。
齐北鸣熟视无睹,给月见一个加油的手势,自顾自地喝起闷酒。小东西挣扎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暗红色的ye体在瓶中蛰伏着,如同化为ye体的红宝石。拧开瓶塞后,齐北鸣对准瓶口急匆匆灌下去半瓶,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了老相识的身影,于是他摁下了传唤铃,让夜场经理进来。
“阿静呢?”
在夜场中使用的名字当然是艺名,反正顾客与卖者只需一个用以逢场作戏的代号,来表演金钱交换的虚情假意。
那个女孩是他每次来这里必点的人,倒不是十分漂亮,但是胜在能装出一幅温柔可人的解语花模样,片刻间缓解他的压力,总得来说,比她的同僚们档次要高上那么一点。
中年女人踏着高跟鞋飞快赶来,哒哒哒的急促声响被室内的地毯吸收不见。明显苍老得多的女人摆出谄媚的笑,也不顾眼角的皱纹卡了粉,这就略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今天她有些不方便。”
齐北鸣头也不抬,随手写了一张支票,递给那个卑躬屈膝的女人,“现在方便了吗?”
谁知经理仍然面露难色,“现在她正放假期间,一时半会地叫不来,让您等待多扫兴啊……您看,要不我给您叫个其他的?正好我们这新到了几个更年轻的姑娘呢。”
残余ye体的酒瓶一下子砸碎到地上,齐北鸣直接甩门离去,从走廊开始的包房一间一间地踹门。等他踹开了第三个房间的门,对里面言谈正欢的人勾勾手指,被称为阿静的女人果不其然面露难色,齐北鸣干脆揪着头发把人带出,对追上来的经理和保安人员扬起一个挑衅的笑。
“原来度假是在……”他鄙夷地打量了眼抢了他东西的男人,“这位不知道是谁的先生房间里?”
经理的脸红了又白,仍在故作僵硬打了圆场,为难地说道:“哎呀,这不是怕扫您的兴,不想让没收拾干净的她污了齐少的眼嘛。”
火药味在空中弥漫,战火一触即发。在这鸦雀无声的片刻,紧紧跟随齐北鸣的月见从他的身后探出了头,用仿佛蚊蝇一般的声音说道:“孙承桓,好久不见。”
被无缘无故坏了心情的孙承桓一股怒气郁结在胸口,看见齐北鸣那一侧的人,下意识口出恶言,“主人还没发话,狗腿子先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