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喻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手头的工作,十分笃定地用言语给予月见迎头痛击。
“你绝对不可能让那个人众叛亲离,他身边至少有我。我喜欢的人,我负责看管好。”
冷淡地,高傲地,胜券在握地陈述事实。
傅应喻坦荡荡地承认了,真是出乎意料,让他不知道如何接嘴。本还想趁傅应喻找恼羞成怒之时趁机揶揄,现在看来,这一锤子砸到了自己头上。
该说是触到逆鳞的报应吗。
月见鼓起嘴吹起额头的前发,以此稍稍来掩盖色厉内茬的尴尬。说得不错,他的确没有什么实际的做法将口头的想法付诸行动。如果他能一语成真,他觉得自己肯定要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奈何能力撑不起野心,他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浑浑噩噩虚晃度日,了却残生。
他的生命尚还稚嫩,但这时月见就已开始了撒手人寰的倒计时,尽管他不知道终结的日期。
嘴上的功夫不能落下,面子还是要维持的,“听上去好像你的豪言壮语真的能够实现,结果你现在还不是个孤家寡人。”
时隔多年,月见自然不知那男孩的去向,就连名字,也只剩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是叫林悬,听着就是个身似浮萍孤苦无依的主。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修来几辈子的福分,傅应喻搭错了哪根神经才看上他了,并且还成了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入得了傅应喻法眼的人。
头顶的人造白炽灯光打在傅应喻的脸庞上,给他Jing致的轮廓上投出Yin翳,长长羽睫如蝴蝶翅膀扇动了下,不知引起了何处的风暴。情感的泄露转瞬即逝,正经严肃的神情又使傅应喻回到了日常办公的状态。
“他过得好,即我所愿。”
月见一阵咂舌,忍不住想了想,如果让楼外苦苦追逐着傅应喻的齐北鸣看见这人的情圣模样,那个吊儿郎当的大少爷是会被激发更多的征服之情,还是知晓自己和这朵天山雪莲无缘,准备放弃。
一个隐秘又恶毒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针对的并非是此时素未谋面的齐北鸣,而是在过往岁月里存在的李识柯。
那个人的存在就像一块他生命中洗刷不去的污渍,以为被时光风化侵蚀,因为一个不经意想到,就会发现那处依旧满目疮痍。
还有什么比亲眼目睹拒绝自己告白的人,是如何地对另外一个人一往情深更加残酷?
仅仅想起这么可悲可怜可哀可叹的场景,兴奋的血ye就要沸腾燃烧了。每一份爱意的破碎,都是美不胜收的人间绝迹。
丑陋骇人的脸上换上了不加修饰的虚伪笑意,“你又不是不能接受男人,考虑考虑楼下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大少爷就不行嘛。无论从外貌还是从家庭,都比你的心上人强一万倍。使使美人计,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好处自然乖乖双手奉上。籍此,增强进一步合作也可以,黑吃黑的玩法也不是不行,怎么想,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傅应喻目不转睛,凝视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即使月见言辞过火到了这个程度,也看不出什么喜怒,“我还没有走投无路到出卖自己。今天我答应了他,明天我就成为全城的笑话。你以为齐北鸣是那么好打发的家伙?他是一匹能布置陷阱引诱猎物上钩的饿狼,一旦咬住,不拽下来皮rou,决不松嘴。”
“只是让你对他稍微给点甜头,又没把你打包到他的床上,不愿意就算了,何必那么认真。”
“你喜欢他,你自己去想办法,我不会当你接近他的阶梯。”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母,这意味着短暂地收工。
“我要是有色相,我当然乐意出卖,可问题是我愿意卖,没人愿意买啊。我直接跑到他面前,难道还能强买强卖?把人吓得夜夜噩梦跑这来驱鬼清邪怎么办,到时候坏名声的是你名下的楼。”
果不其然地拒绝了他,月见没有丁点意外或失落,如果傅应喻爽快答应了,他反倒要疑心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上了傅应喻的身。饱含恶意的戏谑玩笑,不过是想撩拨一下傅应喻的怒气。
连他都知道,林悬这种货色,比齐北鸣好处理得多。在一起捅出的篓子,完全不可能是一个量级。林悬嘛,年少无知的玩乐,平淡无奇的生命,能给傅应喻这般出彩的人物风流史上添上一笔,也算是值了。
摩挲天神身上唯一一块软肋,能让月见产生自己对傅应喻略占上风的错觉。
月见摆了摆手,放柔了口气,表现得谄媚,走到背后给傅应喻用极重的手劲按摩起来,殷勤得仿佛恨不得捏碎手下人的骨头。
“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世界上能配上我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气宇不凡才比子建貌若潘安慷慨大方乐善好施的哥哥大人的人,当然只有我最最最——喜欢过,不对,是喜欢着的人了。”
家中世交,竹马竹马,两小无猜,彼此是好友也是对手,能够无条件的信赖对方,连兴趣都不谋而合。要不是性别相同,恐怕在娘胎里就已指腹为婚,现在没准连孩子都有了,过上了教科书一样恩恩爱爱的甜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