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我。」
「哪来那么多逑事儿!」
随后母亲没了音。
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玻璃上映着蓝天绿瓦,连前院的房子都倾斜着趴在
上面,像下一秒就要倒掉。窗帘半拉,母亲似乎侧卧着,陆永平就蹲在床边,突
兀得让人惊讶。
「我叔现在是用钱大户,你也不容易不是?」
「陆永平你啥意思?」
「咳,哥说错话了,说错话了。我妹儿这犟劲儿真是天下无敌!」陆永平笑
呵呵的,一时没了声响。
「切,贪赃枉法假公济私,谁也比不上你。」母亲声音紧绷绷的。
「大队那点破烂玩意儿放哪
儿不是放?养猪场不也干空着?我看你这人民教
师经济头脑还不如我婶。」
「那是,谁也没你会算计啊。」
「你说的对。」陆永平就那幺蹲着。握着母亲的胳膊肘,说:「妹儿啊妹儿,
你就成全哥一次吧。」
母亲压低声音:「真你妈变态,快给我松开。」她的脚踏在床上,咚的一声,
说不出的空洞。
陆永平叹口气:「别看哥嘴碎,那都是瞎碎,真到正经事儿上,笨得他妈的
不如猪。凤兰啊,这辈子哥都认了,娶了你姐这个泼妇。哥有时真是……」他脑
袋越垂越低,终于抵住了床沿,大手却攥紧了母亲胳膊。
「混蛋,你快给我放开,」母亲扬了扬下巴,头上似搭着条毛巾,「你家的
事儿咋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哥给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以为我开玩笑?」陆永平猛地抬起头,声音提高
了八度:「那年哥第一次去你家,腊月二十四。大雪纷飞的,你在院子里压水,
穿着个花棉袄,小脸红嘟嘟的,俩麻花辫一甩一甩。咣地一下,哥就啥都不知道
了。」陆永平呼吸都急促起来,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连虎背熊腰都一抖一抖的。
我搞不懂他什幺意思。
「关我屁事,放开我。」母亲把脸撇过一边,毛巾让她的下巴显得越发小巧。
陆永平又蹲了一会儿,似乎等着母亲再说点什幺。遗憾的是她像睡着了一般,再
没任何动静。
半晌,陆永平叹口气,撑着床沿站了起来。他长长地哼了一声,似是有火车
从身上驶过。完了转身坐到床上,低下了头。再没人说话。我听得见院子里的风
声,叮铃铃的,像真是镀了层银。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永平轻咳一声,扭身摸上
母亲的大腿,叫了声凤兰。我从未听过那种声音,平滑而紧绷,就跟不是他发出
来的一样。瞬间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给我滚远点,」母亲似要挣扎着坐起来,「手拿开!」
接着,陆永平像个大蛤蟆一样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他在床侧跪下,低着头,
像个忏悔的和尚。说不好为什么,当母亲整个出现在眼前时我大吃一惊。那份难
得的平静瞬间四分五裂。一朵巨大的白云在窗户上浮动,我脑袋里嗡嗡作响。母
亲双目被毛巾遮住,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只有胸部尚在微微起伏。那簇簇秀发缠
绕着脸颊、脖颈、锁骨乃至乳房,也紧紧缠住了我的目光。陆永平伸手在母亲额
头轻抚了下,她立马扭过头,并猛踹了他一脚,冷冰冰地:「有病治病去!」
陆永平「哎呀」一声,揉了揉腰,哀求道:「凤兰啊,不怕你笑话,哥这老
腰板真不行了。跟你姐,也只有闭眼儿把她当妹儿你,办那事儿哥精神头儿才足。」
母亲两手似无法动弹,像是没有听见。
陆永平猛地起身,顺着脖颈去亲吻那轻扬着的脸颊。
母亲撇头躲过去:「你松不松开?」
陆永平叹了口气。这时座钟响了,一连敲了五下。缓慢,低沉,悠长。待余
音消散,母亲说:「我脾气不好,你别惹毛了我。」屋里静得可怕,仿佛有一枚
枚铁钉从她口中激射而出,在凝固的空气中穿梭而过。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喝水
的。
许久,陆永平说:「好好好。」他声音硬邦邦的,像腰间别了根棍子,却不
见动静。
母亲说:「快点,我还要吃饭。」
陆永平只是笑笑,仰头蹲在床沿。兀地,他说:「乔秃头没再操蛋吧。」
「少给我胡言乱语,陆永平,」母亲声音清脆,冷如冰锥,「别以为大家都
像你一样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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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平没说话,而是一把抱住母亲大腿,嘴里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呢喃。像
是和尚念经,又像是婴儿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