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角带着人赶到王府时,只看见燃燃大火,他们沿着一路尸体找到后山,看见一个山洞前一片尸山血海中几只兽人在缠斗,不见江昱踪影,转眼便只剩一只辨不出模样的兽人站在了他们面前,众人戒备地包围了最后活着的兽人,那只兽人停了手站定看着他们,江角瞥见血色下星点莹白鳞片才发觉这个浑身是伤,血曈骇人,染成了暗红的银丝和利爪上不断滴落鲜血的兽人是拾一,惊疑道“拾一……公子?”
拾一已经辨不清来人,兽性沸腾的他现在仅余杀意,身体却也到了极限,浑身戒备地堵在山洞口。
“你们迟了一刻钟。”身上浸染了血的江昱从洞里走了出来,没有看拾一,淡淡地重复了一句“你们迟了一刻钟。”
江昱声音太过沙哑,江角没听清,刚想跪下请罪,蓦然看见江昱去拉倒下去的拾一没拉住也跟着摔在在了地上垫住了拾一,不由惊呼了一声“世子”想冲过去扶江昱,被双目充血的江昱一声“滚开”喝住了。
拾一看着一片血红的天空沉入黑暗与前世死时看到的一模一样,那时的他,为救人而战,却一生都在杀人,他有些不明白,这一生究竟为何而活。
而这次,如若醒不过来了,也起码知道,这世是为了救一个人而死,他本应该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但即使就此结束,也与他两世做的所有事一样——他,无怨无悔。
张令先是被锦衣卫包围在了太医院里,进宫三十年,他自然懂这是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就被人掳到了江昱的宅子来给只兽人治伤。
江昱看见张令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从床边走了下来,开口道“他怎么样?”
张令看着略带苍白,面无表情的江昱,疲惫道“小王爷,您还是尽快给它个了断吧。”
江昱脸色丝毫未变,紧握的指缝渗出血ye,淡淡道“张令,我问的是,他怎么样?”
“身上的伤您也看到了,到处都是撕裂伤,尾巴骨头碎了,后背的上尤其严重,不过最致命还是那些毒,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内脏也……”张令从未诊断过兽人,但床上这只的情况一看便知了,虽是只兽人……
“小王爷,您若真为他好,还是尽早给他个了断吧。”
江昱没理会张令,张开手,看着刚才从拾一被割掉的腐rou中取得的鳞片,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哑声道“辛苦张院使了,劳烦你在他好起来前就我这住着了,不知怎么医治兽人就按着人的法子来。”
张令刚想再劝几句,但看着应当两三日未合眼,脸色煞白,眼中血色弥散的江昱,轻坦了口气,不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江昱走到床边看着拾一那脸辩不出模样的脸,抚上了那已经结痂的抓痕,低哑道“也好,我再也不用担心你跑了,十年前是我害的卫央,还让他多受了七年折磨才让他解脱,这次,是应当早些,早些……”
江昱眼前逐渐模糊……
十年前,江昱第一次见着拾一,见着那条永生难忘的尾巴。
他带着人偷偷跟着谢清朗去了边界,在被谢清朗发现后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城,却被一群兽人抓了与其余一起人关在了山洞了,看着周围的人被那些兽人撕碎吞食,他除了发抖瘫软在地脑中一片空白,真正面对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明白兽人是什么。
在又一次被脑浆洒了满脸时,他已经学会了止住干呕,制造了sao乱让几近崩溃的众人跑了,利用别人当了诱饵,之前记住了地形的他很快跑出了那伙兽人的地盘,中间遇到了另一只兽人,他也想办法摆脱了,却也伤得不轻,在快跑到靠近边界时,他已经没力气动了,看见了那只紧追不舍的牛头兽人朝他冲过来,到临近死亡的一刻,忽地从数日的恐惧和悔恨中醒了过来,无比冷静地想,他这是因自己的愚蠢送了命,也是活该。
但他没有死。
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一条砌玉凝脂,银光耀眼的尾巴一扫而过,在那段濒死的梦境中,他见到了一场极为漫长极为绚烂想雪顶日出,嗅到了温凉的冰雪味道,让他念念不舍,让他永生难忘。
不是他找到拾一,是拾一先招惹他的。
他告诉过拾一,如果拾一把他忘了,他就不要他了,但十年后,拾一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还是叫出了江昱,所以,不是他纠缠拾一,是拾一先不肯放过他的。
江昱闭了闭眼,沉默了许久,摸上了那双睁开时光耀夺目的金瞳,笑了出来,喃喃道“不行啊,卫央不欠我的,你可还欠着我一生一世呢,怎么能让你赖掉呢……”
江昱走出房门时看见江徽几人跪在院中,指缝渗出的血滴滴答地打在地上,声音嘶哑,面色平静,“带人去抄了羽阁,活捉卫寻霜,不用管人说什么,抵抗的全杀了,把里面研制有关兽人药物的人全带回来。”
江徽跪下,低声道“世子,京城各要处现在被宋府的人带着兽人控制住了,朝廷百官也被锦衣卫囚禁在了皇宫中。”
江昱摊开手,看着浸在鲜红中的雪磷,“母亲呢?”
“昨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