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八皇子的风寒已大半好了,还有些咳嗽,但也不妨碍他上学堂。现在在这个学堂上学的统共三位皇子,加上六位皇子伴读,每日上学倒也不乏趣味。辰逸的伴读一个是皇后娘家镇国公的嫡次子周叔定,另一个是兵部尚书家的嫡长子宋楚秋。
周叔定今天却是一脸闷闷不乐,颇有些为难的样子。辰逸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去学堂的路上没有什么人,宋楚秋也是他们一起玩惯的了,周叔定闷声道:“殿下,我,我那妹妹,托我....”他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清了,“托我给你点东西。”辰逸知道周家小妹对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婉拒了:“叔定,东西不必给我了,我是外男,不好收其他女子的礼物。你也...回去劝劝她吧...”
周叔定擦了擦额头的汗,冲着他俩大吐苦水:“我又何尝没劝过,她现在主意可大了,一点也不听我的。”宋楚秋平日稳重:“如此谈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未免坏她声名,马上要到学堂了,谈点其他的吧。”周叔定笑着回他:“好,那我们不谈这个,谈谈你吧,听说伯父为你定了亲,真是可怜你那几房妾室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兵部尚书嫡长子定得是恭亲王的女儿菏泽郡主顾孝榕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但比这件事更广为人知的事恭亲王妃的善妒。宋楚秋妾室有三房,其中两个已经怀孕,不知菏泽郡主入府之后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宋楚秋脸色不愉:“你昨日已提过这事了,怎么今日又提?”周叔定拍着楚秋的肩,笑得直不起身:“我昨日是问过了,但你也未回答我啊。”
学堂里最早来的每次都是六皇子,六皇子今年二十,婚事已经定下了,还有一月就要出宫建府,七皇子一派与六皇子关系平淡,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话。只是六皇子性格软弱不善言辞,连带两个伴读也是不多话的类型,辰逸辰适也就不凑上去自讨没趣儿。
今天来上课的太傅是陈斌,陈太傅今年三十又七,他讲的课幽默风趣,皇子们倒是都爱听,不像那些白胡子一大把的太傅一般无聊。
今天的课业不重,八皇子心里早乐开花了,如果下课后皇帝没派人来传他。小圆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报消息:“皇上不知怎么好像知道了殿下您纳宫女的事,要押您去乾清宫问罪呢,还砸了茶杯,气的不轻呢。”八皇子诧异地看向辰逸:“哥,你不是和母后说了吗?怎会如此?”辰逸也不得其解:“昨日母后答应我去跟父皇说的,今日....许是母后还没来得及说,父皇就知道了?”
这事恐怕有蹊跷。
等他们去的时候乾清宫只有皇上,皇后和颖妃一个也无,辰适脸色已经变了,辰逸扶了他一把,等走到皇上面前了再跪下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隆兴帝眉毛倒竖:“你们两个还知道有朕这个父皇!小八,你在朕病中居然与宫女私通,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
八皇子汗如雨下:“儿臣知错。可是....”隆兴帝打断他:“可是什么,你没有纳宫女,别人诬陷于你?”八皇子呐呐道:“儿臣和那宫女是早些时候认识的,并非在父皇病中.....”隆兴帝沉声道:“所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纳她进屋!你可还记得你不满十八吗?八皇子为子不孝,杖二十禁足三月。”
“小八这是做了什么,竟把皇上气成这样,皇上要把他打死,不如把臣妾也一同打死....呜....”颖妃娘娘和皇后前后脚进来,一下扑跪在地上,右手揽着八皇子,顺势掐了一把,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哭。皇后低头看了一眼颖妃,眼里藏着点笑,等走到皇上身边略一福身:“皇上万岁。”隆兴帝看她许久,才慢慢说:“皇后来了。”皇后微微一笑:“本宫若不来,小八今日怕是要横着出去?”
隆兴帝皱眉,语气和缓下来:“皇后说笑了,辰适在朕病中纳宫女本是不孝,二十板以儆效尤,哪怕今日你替他说情,也动摇不了朕心。”皇后坐在下首:“小八像陛下,是个痴情的,那宫女是有性命之忧他才赶去救,非是病中偷欢。这事小八也是找我报备过的。”
隆兴帝低头转动念珠,叹了口气:“你惯是伶牙俐齿.....若照你所说,小八的板子就免了,改为抄地藏菩萨本愿经十遍祈福吧。”皇后抚摸护甲的动作一顿:“辰适,还不谢恩。”
坤宁宫。周皇后捻了个樱桃:“马贵人这是哪来的胆子...”这事一个时辰就查出来了,是昭阳宫马贵人伴驾时捅出来的,而马贵人是新受宠的,最近才从储秀宫迁到了昭阳宫,理应是没有党派的。今日之事最重要的不是二十板子,如果真让皇上坐实了八皇子不孝的罪名,必定会牵连到皇后一派的势力。周皇后今日刚好同颖妃在畅音殿听曲,若不是消息来得快,可能真赶不上救八皇子。
樱桃的汁水清甜,艳红的果子迸溅,染红了皇后的牙齿。“不自量力。”
辰逸也想通了其中关键,只是这过于拙劣的计谋差点给他们带来重创,他反而不知道设计者是聪明还是愚蠢。但他暗暗告诫自己,有些事还是小心些为好,切不可轻敌。
回到住所,院子里海棠正找了小太监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