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府收到蓮華托來的東西已是一個多月後,王顧成親身上了門,被主廳中三堂會審的架勢驚訝到。深居簡出只有在宮中節慶才出現的元親王夫妻坐在主位,二爺世子尚霄錦和世子妃朱晨,三爺戶部侍郎尚雲錦,蘭華郡主和他剛從地方調回刑部的丈夫袁文海分坐兩側,蘭華手中還抱著初生的兒子,大概府裡過年也不見得那麼人齊。
王顧成拜見了主位的親王爺王妃,往日還未拜下去親王已過來將他扶起,今日兩人一動不動受了全禮,看著他低下去的頭好一會才叫起。
「稟親王,顧成已安全把安如郡主送到穆國,婚禮一切順利,郡主托顧成送了禮物和家書回來。」他從襟裡摸出蓮華的信,雙手遞予親王。
元親王接過,一不小心抓皺了信封,直接放在旁邊的几上:「有勞王將軍了。」
親王不再直接呼他名諱,王顧成也知今時非往日,只稱不敢。
「王將軍最近籌備婚事,一定不勝其煩,就不留你飯了。」親王妃端起淺笑就要送客,王顧成抬頭環顧了這家人,全都目無表情,像是接見一個普通的家丁,說著晚餐吃什麼般自在,反叫他更不舒服,離開時幾有落慌而逃之感。
看王顧成的背影消失,蘭華才鬆開一直緊咬著的牙關:「這不要臉的還敢踏入這個門,也就是爹娘你們太仁慈。」
親王砌著茶搖頭:「建國大將軍還健在,他自己也軍功顯赫,總不好要皇上為難。」
「軍功顯赫,真有作為就不必搭上我們蓮華。」蘭華說著又有哭腔,做母親後她情緒分外容易波動,袁文海撫撫她的背,還被她甩開:「他倒好,戰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求娶傅嘉,也不知道這對狗男女私通了多久...」
孩子情緒敏感,比他娘還先哭出來,蘭華一下忙住哄兒子,打亂了憤怒和難過。
nai娘過來接孩子出了主廳,一時又回復寧靜,尚雲錦才說:「爹,快看她信裡寫什麼?」
王爺打開信,看到蓮華的字跡忍不住抿緊了信紙,細細讀去,好幾頁紙他一目十行地看完,把信遞給了王妃,才向子女總結內容:「她說一切都好,十二王子一表人才,對她也很是憐惜,叫我們不用擔心。」
「怕就怕她報喜不報憂。」尚霄錦仍是眉頭緊皺。
親王爺安慰他:「十二王子你也是見過的,皇上對他讚許有嘉,知他勤學上進,性情溫婉,才容了這場婚事。」
尚雲錦好奇地看向他哥:「你見過這穆國王子?長得怎麼樣?」
十年前的事,尚霄錦哪裡敢說現在長得好不好,只說:「他做質子那幾年在博思殿跟我做過同學,倒真是好學聰慧,為人也仗義。」
博思殿是皇室子女讀書的地方,那時適齡的男子還不多,塔立也被安排了進去。
王妃把信紙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嘆道:「若新郎待她好,在那裡不必侍候公婆,也不用管王顧成那些煩心事,可能是好事吧,她向來是個不受管的。」
蘭華站在門邊看nai娘在花園裡把兒子逗笑,僅屬於孩童的清脆笑聲繞樑,洋溢著新生和活力,自言自語:「只是她永遠不會知道侄兒長什麼樣了。」
飯後親王爺和兒子女婿在書房說話,阿齊敲了門進來:「爺,姐兒送來的望遠鏡,要放書房裡嗎?」
那幾箱禮物親王妃帶著媳婦女兒點算過,稀奇的東西不少,王妃決定先入了庫擇日再擺設出來,想起親王書房中還有空位,便挑了望遠鏡讓阿齊送來。
塔立準備的望遠鏡小巧貴重,底盤雕刻著長著翅膀的小孩,放在桌面上不佔位置,最適合放在書房中。阿齊仔細地擺在窗邊茶几的位置,把鏡頭對著窗外。
尚雲錦低頭往望遠鏡裡望去,園中樹上的鳥巢近在眼前,他讚道:「好東西,她能把這些都搬回來,應該過得不錯吧。」
阿齊還未走,從襟中摸出了什麼:「爺,小的在望遠鏡底找到了這個。」是另一封信。
王爺和尚霄錦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和擔心,袁文海也緊張起來:「怎麼要藏起來?是不能讓王子見到嗎?」
「該死,她該不會被欺負到要偷偷寫信求救?」尚雲錦咒罵,恨不得現在就在穆國去把那王子揍一頓。
王爺抖開了信,信的首句就是叫他放心,竟是猜到他們的擔心,他先安撫了幾個大男人:「沒事,與婚事無關。」
男人們這才坐得下來,王爺又細細讀了信,揉著眉心說:「王顧成要她做探子,她問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什麼探子?」尚霄錦接過來看:「通報王子的行蹤?皇上難道交了秘密任務給王顧成?」他在左相手底工作,若對外政策有什麼變動應是知道。 前朝戰事連連,當今皇上主張休養生息,以和代戰,和穆國關係向來不差,即使穆國乘人之危要娶和親,皇上也沒有想過交惡,但若是私下交託王顧成的事,也不無可能。
尚雲錦拿起望遠鏡,底盤下剛好有凹位,也虧阿齊做事細心才發現藏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