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都应景地微笑起来,也就不再说什么。
现在只留下这个最小的,也是受尽了颠连。但骨血里的东西,确实改不了。
见她一副眼不见为净的表情,神态却鲜活许多,越王也不再逗留,顺势迅速离去了。
越王也不觉得害羞,点了点头:“咱家脾气硬的人太多了,来个软的也挺好。”
宴后过了几天,越王又到立政殿来,先和母亲通了通气,又问瑞香:“看也看了,等也等了,您还满意吗?”
她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明白,既不会阻拦,但也不是特别赞同,只是知道儿子不是仅凭一时兴趣就下决定的人,而他一旦决定,自己粗暴否决只会坏事,所以叫他思虑周全而已。
皇后斜睨了一眼看不出急躁的儿子,倒也不卖关子:“挺沉得住气,心思也正,虽然说是有点心肠太好了,可我看你无法无天的,他也还算合适。宴会上我听说王家卢玉娘找过他,还有你应娘表妹,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看起来这两人都不怎么高兴……”
皇后也没问他自己怎么看,而是想了想,道:“以宫中的标准而言,他也足够聪明敏锐,又很温驯听话,更何况年轻,是个可塑之才,还有几年可以好好教,又美貌出众,只是稍微软和了点,拿你没有办法,怕是不能劝谏阻止你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越王也沉吟起来:“阿娘,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您以皇后的眼光来看,他的素质,到底如何?”
皇后有些生气他口无遮拦,又好笑于他一点都不懂谈情说爱这点事,干脆团起桌上的废纸赶他走:“头一次和你出门,难道不做几身新衣服,好好打扮一番?后天叫你来已经很匆忙了,还不快去!什么面首!快走快走!”
这倒是真的勾起了皇后心中隐藏多年的旧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似乎变傻了些许,心意却还算坚定的儿子,最后嘱咐道:“人心易变,你现在看他怎么都好,也要好好经营,我是没有什么机会了,可你呢,还有好几十年要和他过的,他年轻又懂事,你也不要委屈了他。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说,去吧去吧,后天来领人出去。”
比起皇后思虑的事而言,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争风吃醋,就不算什么了,太轻,太容易变成飞灰了……不知道为什么,想一想又觉得有点难过。”
话还没说完,越王就直白地插嘴:“什么叫听说嘛,我不信阿娘你真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你要是愿意,连她俩进宫的时候带了什么口味的点心都知道。”
宫宴熬人,尤其对小辈,带上点抗饿的点心以备不时之需,也是惯例了,而且赴宴的客人带的婢女都不能入内,还得带在自己身上。
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随后又安慰母亲:“您也还年轻,不到四十呢,等……了,您找几个年轻漂亮的面首,悄悄玩,我肯定也什么都不说。”
只是他这种没有一点烟火气,甚至带着同情的态度,还是让室内静了一瞬。
很快瑞香也接了消息,知道后日越王要带自己去玩,去宫外,立刻吃了一惊,看向传信的宫人:“真的吗?”
越王先是惊讶:“为什么是后天?”
在这些嬷嬷眼里,瑞香聪明,不仅是学得快,记性好,更是因为天生剔透,据说当年永平侯与侯夫人都是一时人物,名满京华,所生育的儿女更是琼枝玉树一般,只可惜……
只是慧极必伤,看得越透,懂得越多,越是没有什么好处。瑞香毕竟身在立政殿,皇后原本统领六宫的职责早就扔给后宫诸妃共领,自己做的都是掌握天下的事,立政殿出身的奴婢眼光自然也放得更远。瑞香在其中熏陶,受的教育更是比多数嫔妃都还要多,看得出如今局势下越王妃的人选根本不在于合乎眼缘,还不算令人意外。
他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再说在宫外也没有什么记挂的人,没有可以想的家,至于永平侯夫妇,平反之后就可以设祭,他在宫里也被特准立了个牌位可以上香祭拜一番,平日里
虽然儿子这话深刻地体现了对母亲能力的认可,但却只换来了皇后一个清晰持久的白眼,随后就若无其事继续说:“只是你也要想清楚,将来你和你的妻子身上的职责非同寻常,是容不得差错的,只因为一时兴起,是十分不负责任的行为。你也是看着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条路多不轻松,你自己知道。我诚然还能多活几年,替你们打算,看家,可是有些事,我是不能替你做主的。”
瑞香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多,干脆不再去想,又道:“何况,人多了不管怎么样都怪没有意思的,我现在的身份又不好出风头,他们看我尴尬,我也觉得无趣,还不如在这里和你们说说话。等到哪日我也混上个娘娘了,受这番辛苦也就算是在其位谋其政了。”
皇后早就对他说过夫妻反目的缘由,就是义成公主之事,这么多年下来皇帝更是恨不得杀了他这个嫡子而后快,越王对父亲是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了,连厌恶仇恨都谈不上,只是觉得他迟迟不死很烦人。如今撺掇尚未丧夫的母亲考虑养面首的事,也一点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