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设宴将瑞香介绍给众人,并且把他的身份过了明路之后没多久,就让越王带他出去玩了。
这个年代男女相约出游,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倒也没有人特别在意,尤其人人都知道瑞香注定在越王后宫有一席之地,皇后都认可了的,所以全部都视为平常。
只是如今外头的局势不太好,据说自从给永平侯等一系列人平反之后,帝党和后党之间的斗争就越发激烈,只是皇帝近半年身体不好,极少露面,说也说不好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宫内外都有所共识,皇后正当盛年,皇帝却命悬一线,能够活多久还不好说。皇后有嫡子在手,名正言顺,本就立于不败之地,而皇帝……若是他尚且康健,皇后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现在帝后双方僵持不下,皇后也日渐失却恭顺姿态,就连帝党这边,也在等着皇帝死去。
无论如何,他死前总要留下嗣皇帝的人选,如此总算是有了个答案,到底是合并还是清算,是逐步汹涌澎湃的暴风雨,还是一场近在眼前的战争,这些日子也不算白熬。
只是这些都和瑞香无关,他和他的身份对皇后母子最大的帮助就是一个借口,一杆旗帜,排除异己,剪除皇帝多年党羽的一个开端。除此之外,皇后显然觉得其他事都和他没有关系,既不需要他担忧,也不需要他知道。
瑞香说不好,换个人来会是什么感受,但他其实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当年在皇帝的人手下时,他比现在更无知。他们会让他识字看书,但不会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更不会将经籍文典当做什么必备的读物让他学习。
而世俗间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学习的女红烹饪,算账管家,高门大户学会的人情往来,种种技艺,更是从来不教他。可想而知,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让瑞香嫁人,养大他为的就是让他成为只能用一次,足够漂亮却用法寥寥的棋子。
皇后母子至少给了他身份,也安排了相应的教育,显然为他的后来打算过,诚意十足。
更何况皇后和越王能够为他的父母平反,作为儿女,澄清父母的声誉已经是在他们辞世后唯一能做的孝行,更何况做越王的姬妾,真说起来还是瑞香赚了。以皇后的态度和他现在的身份来看,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姬妾,他又有何不满?
瑞香从小就知道,养大自己的那些人不是自己的亲人,自己没有父母,因此对他们忽略自己,从来不怎么亲近自己的态度也不大伤心。他拥有的东西太少了,因此很懂得珍惜。
现在他在宫中有了安身之处,私心里已经把皇后当做自己的长辈般尊敬崇拜,甚至感恩,还不知不觉对越王有了情意,也就不大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从宴会回来后,他一连恹恹了好几天,嬷嬷们都很诧异:“皇后殿下的宴会,难道不热闹,不好玩吗?您在立政殿活动的范围不大,天天还要上课,之前分明很辛苦,也很累的,出去逛一逛,不好吗?听说蓬莱岛上风景是极好的,皇后就很喜欢。”
或许是皇后在立政殿众人的心目中身份不同凡响,因此被她推崇的事物和人都深受追捧,瑞香在参加宴会之前就听许多人羡慕过自己了,此时也只是翻了个身,试图假装沉浸在睡梦中还未醒来:“是很热闹,可是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人那么多,个个眼神都像带着刀子一样,他们看不起我,可是我也觉得他们很无聊。”
嬷嬷平时不让瑞香午间多睡,一来是课程排得满,二来是这样晚上就该睡不好了,只是这几天瑞香没什么Jing神,他们暂时是教习,一二人本来是皇后的女官,前途未定,剩下的之后则会充作瑞香身旁的嬷嬷,主仆之分还是有的,并不强求,反而都宽容了几分,瑞香也就任性地赖床。
可平日里和嬷嬷们也算是交浅言深,毕竟他们的任务就是将他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教育打磨一遍,瑞香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背叛自己,想了想还是坐起身,盘腿在床上,叹息着,将心里话倒了出来:“皇后是看重我,给我面子才办这宴会,我自然很感激,也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可是看见旁人嫉妒我,讨厌我,就因为我得到皇后和殿下的宠爱,我心里却并不高兴。我知道他们之中有些人是想着做王妃的,所以才看我不顺眼。其实我倒也不介意这种事,更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可怜这些真正的高门贵女……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嬷嬷见他有了心事,说话也柔声细语起来:“为什么呢?”
瑞香倚着床柱看向不远处屏风前地上放着的小香炉,眼神随着那细若游丝的香烟走:“他们想做王妃,可是这不是压服了我就能成的,甚至也不是得到皇后的喜欢,殿下的喜欢就能成的。就算是我,也知道如今的形势……王妃的身份人选,都是很有限的。他们应该也不是不知道吧,只是还是会希望能够改变。毕竟殿下少年英武,又是中宫嫡出……”
瑞香苦笑摇头:“我是高攀不起,自然不会去想,反正谁做王妃,我只要安分守己,总有一口饭吃,还有皇后在上,总不会容忍殿下妻妾之间不睦,当年我不过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算亏。可他们不服气,想争一争,又顺理成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