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很理解儿子矫枉过正,拒绝更多后宫的心情,她当然也能成为儿子的挡箭牌,但这样做的前提是,瑞香能够承担得起应尽的责任。如果他不能,皇后是无法答应儿子的。
因为丈夫这许多年的倒行逆施,搞得人神共愤,皇后深知儿子上位之后,最需要的便是稳定人心,他的后宫也得让人放心。瑞香聪明美貌,但这在后宫也不是很重要的特质,再说,儿子如此简单做出了这样一个注定波折无限的决定,崔皇后却很清楚,瑞香还没有想这么多。
虽然是会恢复身份的侯府公子,但是身后没有家族,即便是野心勃勃的人,也会知道安分守己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
崔皇后轻叹一口气,忍不住提醒儿子:“等他身份恢复之后,你就不要如此轻佻了。左右你们的关系人尽皆知,带他出去玩玩,去曲江池,去乐游原,好好相处一段时间。”
季凛讶然:“在您心里我是什么人?”
皇后沉默不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季凛被看得竟然有些心虚,片刻后温顺地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皇后只有他一个孩子,母子又亲密无间,见他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忍不住说得更明白:“你……你觉得为什么非得是他呢?如果真如你所想,无论立不立后,他都是要承担起皇后的责任的。而皇后的人选,为何非他不可?”
季凛似乎并没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态度十分理所当然:“我喜欢他,与其是别人,不如是他。”
皇后似乎有些无力了,抬了抬手,想说什么,又放弃了长长叹息:“好吧。”
她如此作态,季凛反而生出怀疑,回想一番方才的对话,忽然醍醐灌顶:“阿娘,你该不会是觉得……?”
皇后挑眉:“你觉得呢?你的心意,你自己应该最明白。”
季凛越是回想越是心惊:“我……阿娘……”
或许是少年老成,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坠入情网。更何况他和瑞香之间发生的事似乎尚显肤浅,过于无声无息,不像是认定了他,也不像是轰然顿悟。可被母亲点破,季凛又不能否认……他没有想那么多,可他已经准备做那么多。
他难得有点无措:“可是,我……我也不知道。”
他生存的环境很险恶,很早就成熟起来,但另一方面,母亲还在保护他,二人共同作战,在无需警惕防备的事上,就难免显得天真。皇后看得清楚,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催,再说,儿子懵懂,震惊,无措的样子实在好笑,她才不替他解决这件事:“这是你自己的事,你都不知道,还不快走?”
见母亲似乎恨铁不成钢,季凛也知道这点事让她帮忙不像话,也不再逗留,起身离去了。
此后大概过了半个月,季凛也没再来,瑞香已经知道即便不见面他心里还是会挂念自己的,在立政殿过得也很好,虽然忍不住会想念他,但内心还算安定。外界的消息很少有人告诉他,但是为他父亲永平侯平反,为他正名的消息,皇后那里还是叫他过去,当面告诉他的。
瑞香不记得父母,可正因如此才更加为身世,为父母哀伤,闻言便哭了出来,向皇后呜咽谢恩。
他家中已经无人,只有他一个人Yin差阳错逃脱,活了下来。皇后也十分唏嘘,叫人扶他起来坐下,嬷嬷又示意他不可太过悲伤。瑞香低着头擦了眼泪,才抬起脸来,就听见皇后叹息:“你和九郎之事也不必遮掩,反正人人都是知道的,何况就算平反追谥,永平侯府已经不复存在,你也无处可去。所以,陛下和我都同意对外就说你对九郎有救命之恩,我就把你留下教导一番,再送你到九郎身边,面子上说得过去也就是了。左右……谁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皇后冷笑一声。
瑞香低头不语,但想到皇帝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是怨恨的。他是皇后这一方的人,也全靠他们母子安排奔走才能获得侯府公子的身份,因此自然不会反对:“我知道了,烦劳您和殿下为我和家人奔走,妾不胜感激。虽然不大记得父母面容,可这些年来孤苦伶仃,妾深为惶恐,得知父母真相后,更是夙夜忧思。为人子女,能够见到父母洗清冤屈,不辜负父亲清名,也就心满意足了……”
皇后叹息一声,安抚他几句,瑞香也很快收敛了情绪,就听皇后道:“其实当年,你父母是为你定下一门亲事的,只是永平侯府被降罪后,婚约自然也就废了,那人也已经另娶他人。三日之后我要在宫中设宴,你随我一道出席,也好认人。将来你少不了在这种场合周旋应付,少不了有人提起此事,你心中要有准备。”
瑞香愕然:“可……妾的身份……”
皇后摇头:“你如今是侯府公子,丈夫是皇子,身份还算低吗?”
虽然并不知道皇后的目的,但瑞香也能够想象,以她谋划的事和如今帝后之间紧绷的气氛,这宴会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chao,皇后自有目的,而且无论如何也是抬了他的身份,证明了皇后和越王对他的看重,是件好事。推辞一两句还好,坚决不肯接受,那就是上不得台面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