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在长安,不等你想出来要吃什么,我就把满长安的酒楼都给你洗劫一遍了。你不知道,平康坊里有些院子,下酒菜和腌菜做得那是一绝。”
说着,他竟然还露出回忆的表情。
瑞香又气又馋又嫉妒,忍不住眼泪汪汪地要求:“我想吃梨!”
那时候还只是三月,梨花都没开完,哪儿来的梨子?可孕妇想一出是一出,吃不到就浑身难受。瑞香不是不想讲道理,可是他就是想吃,有什么办法?后来还是随行侍卫中有人籍贯极北的燕川郡,说自己家乡那里习惯冬天冻梨冻柿子甚至冻一切水果。有些人家囤了许多过冬,说不定现在还有,快马加鞭,送过来还能吃。
这事说起来着实有些荒唐,毕竟齐王还在就藩路上。但王妃有孕,齐王舍不得看他受罪,到底还是叫一队亲信快马加鞭地去了,又举一反三,能买的都买了回来,连那冻梨和做脆柿子的方子都拿回来了。
冻梨是黑色的,用硕大的鸭梨扔进屋外雪里冻上几天,变得硬邦邦就好了。用水化开,把外头一层冰壳拨开,里头的梨肉都化成了水,甘甜冰凉。瑞香怀着孕不能吃冰,便眼睁睁看着那白瓷碗里的梨化开,冰水滴答滴答,忍不住捂着小腹盯着看。
齐王见他满脸渴望,想了想,干脆叫人拿出去了,等不冰了才肯给他吃,就这还不肯让他多吃,咬破皮喝了点梨水,整只碗就被抢走了。
好在瑞香其实没吃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东西,比如泥鳅一类,街边吃食也从来没有,所以只要不给他见到,他也是很容易满足的。只是有一段时间,他还想吃炸得焦香的鸡骨头鸭骨头,肉是一点不碰,全部片下来,骨架子拆开调味腌制然后油炸。
现在他的胃口就正常了许多,但还是会饿得很频繁。原先只是个离开床榻的借口,可是走到寝室门口轻声叫人的时候,他就是真的饿了,要了几个点心后,瑞香又忍不住回头问室内的天子:“您想吃点什么?即墨临海,这里的鱼虾蟹都很新鲜。”
如今正好是夏季,海货都很好。蟹不够肥美,但也别有滋味。
瑞香是想到皇帝早年间也是来过这里的,现在故地重游,不免尝尝从前习惯的风味。他才十六岁,柔软纤细好似一支初春的嫩柳,面容却因已经怀孕而多了温柔动人的光辉,站在门口沐浴明亮的日光,简直像只漂亮的珍珠般熠熠生辉。
虽是他从未看过的模样,可却是那一个熟悉的灵魂,处处都一模一样。
皇帝在内室支颐看着他,神态里多了几分溺爱:“那就来点鱼饺虾饺和鱼脍吧,我爱吃切成细丝的。”
片刻后,两人要的东西都送来了,皇帝这里甚至还有浸泡着姜丝和梅子的酒。瑞香闻到鱼虾的味道,不是觉得恶心欲呕——他的怀相很好,没受孕吐的罪,只是又想吃鱼虾。还不等开口再要一份,皇帝便将几个小巧的虾饺鱼饺分给了他:“想吃就吃,不够还有。”
瑞香一时竟被他体贴得说不出话来,默默地吃了一半的点心,又喝了半盏冰糖燕窝。
皇帝若有心同一个人相处,那么对方只会觉得如沐春风。即使瑞香知道有些不妥,但也无法拒绝他的魅力,填饱肚子后两个人闲话片刻,皇帝便顺手摸起一本瑞香近日在缓慢翻看的书,看了看他写在上面的批注,便与他聊起关于这本书的种种看法。
二人你来我往,说得酣畅淋漓,到最后话题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瑞香不仅知道了齐王未曾经历过的一些大概,也知道了皇帝对自己感兴趣的诸多方面都有所了解——齐王毕竟比皇帝少了几年经历,有些事不如皇帝能恰到好处说中瑞香的心思。
从前他不过是有几分模糊的想法,如今却顷刻间就被只言片语点明,这种得一知己的快乐让瑞香到晚膳的时候心情都十分晴朗。直到晚膳后,瑞香出外散步消食,皇帝仍旧留在内室以免被太多人看到难以解释的时候,侍婢问到殿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瑞香才愣了一愣,想起来这人不是自己的丈夫。
等他回了寝室,便开始觉得坐立难安。
为了掩人耳目,两个人绝不可能分房而睡,因为这里其实是瑞香在后宅的住所,而齐王在王府住的地方应该是位置在前院的书房。那里更重要的性质是论政,议事,面见幕僚心腹。到了前面,谁知道那些聪明过头的幕僚能猜出多少种可能?
所以,即使内心再忐忑,瑞香还是不得不和皇帝一前一后,别别扭扭地睡下了。
半夜,瑞香蹙眉低声呻吟着醒来。一侧的皇帝立刻察觉了他的异样:“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瑞香借着床头灯光看见他担忧的神色,又感觉到他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脸不由一热,摇头:“不是……不是疼。”
说着,他的身子便下意识缩起来,试图躲避对方的触碰。皇帝感觉到了他的姿势变化,轻轻揉了揉他微微隆起的小腹,手掌又往下挪了挪:“那是哪里不舒服?”
瑞香绷紧的肚皮一颤,只觉忍得更加艰辛,却不能说出口,强撑着道:“没事,过一会就好了,你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