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瑞香觉得做越王妃这几天,自己遭遇的考验够多了,但现在看来,考验是无穷无尽的。不过他不怕被考验,只怕不知不觉就掉入陷阱,做错了事。
越王这习惯说起来有点恶劣,他一半开诚布公,另一半却似乎总希望先看看自己的想法和能力,但瑞香又不能说这不对。情势复杂,地位尴尬,可能背后有无数危险,如果他没有先搞明白妻子到底素质如何,能力极限在哪里,就随意地将家中交托给他,那未免也太……愚蠢。
瑞香打起Jing神,想了片刻,猜测着道:“是他们的身份和来历……不干净?”
不干净这三个字,说的并非贞洁,而是立场。越王从前久居宫中,那就意味着诸事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身边的人毫无疑问也有眼线细作。这本是常理,可瑞香一时没想到的是,身边人不只是伺候的宫人内侍,还有美人姬妾。
如此,越王偏爱重罚,又落下个好色的名头,就很好理解了。他把身边收拾得干干净净未必是件幸事,皇帝见他手段犀利,头脑清明,不容人窥探,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但留下了,越王的心气能顺吗?他真可能任由自己身边变成筛子吗?如此自然免不得敲山震虎,肆意打杀以震慑旁人,免得身边真乱了套。
见他不语,瑞香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二人身周一时十分寂静。
过了片刻,越王又来抱他,一面抚摸他的后背,一面悄声低语:“放心吧,这事不用你担心。”
瑞香虽知道这般处理才是合理的,但到底在万家没见过这种动辄打死的事,心中有几分不忍,便掩耳盗铃,什么都没问,权当自己猜不出,任由他抱着自己,挤在一起。
房外,整个王府里一片肃杀。通传全府上下需要一段时间,等他们站好再行刑也过了一阵。噤若寒蝉的百多人围观之下,那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被拖出来剥光衣服,挂在刑堂前,堵上嘴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杀猪般的闷声惨叫响起时,瑞香其实什么都听不见,但却心有所感,猛地颤抖一下,又被越王用力抱紧了。越王似乎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片刻,露出一丝笑意,摸他卸了华丽装饰,只插了两根银簪的头发:“别怕,会没事的。”
瑞香只觉得有点冷,埋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越王并不强求他对这种事冷漠相待,但也不可能因为妻子惊慌恐惧便放过那四个人,只是不再提起,搂着他轻轻拍抚后背,又催他一颗一颗吃那碗石榴籽。
殷红剔透如宝石般的娇嫩红籽破裂,汁ye鲜红如血。瑞香乖顺若此,越王静静搂了他一会,便一言不发地伸手抢过半空的碗转手一放,便来抬起瑞香的脸,吻了他被果汁染得鲜红的嘴唇。
瑞香身子一颤,柔顺地承受了不曾反抗,也不曾用力咬合,只微微颤抖着被撬开唇舌,将口中石榴的芬芳共享。
越王双手往下,搂着他的腰将他抱起,紧紧贴在自己胸口,又拉着他的手让他抱紧自己。瑞香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用力,恰如他的愿望,只是战栗却越来越厉害。二人这几日不少欢好,但纯粹的唇齿交缠却只有这一回,瑞香瑟瑟发抖,头脑与心却逐渐昏沉,越王的吻有一种激烈却沉默的渴望,让他也跟着燃烧,似乎连复杂的恐惧与担忧都渐渐淡去。
许久,瑞香才被放开,衣裙凌乱,头发也散了。他气喘吁吁地伸手整理头发,又慢慢爬起来,一副身娇骨软的样子,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迷茫的春情,又抬手整了整裙摆,越王却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整理,索性躺在了他的膝上,去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瑞香低头看着他,眼睫忽然颤了颤,手上便用了点力,压在他胸口似乎被那隐隐的有力心跳震得微微发麻。两人沉默了许久,瑞香道:“你放心,外头的事我不管,家里的事,也不必你担心,殿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虽年轻,却不无知,既然已经嫁给你,无论如何……我受着就是了。”
越王望着他,面容在暮色里渐渐模糊,瑞香却莫名觉得他目光发烫。半晌,他的那只手被拉起来,越王低头轻轻在手背上吻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一首诀别诗,本不适宜新婚的夫妻表达心意。但越王生性激烈,又无多少选择,本就决绝,若要他来念,当会说最后一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只是如今形势,瑞香用头一句来表明心志,也是很合适的。越王望着妻子娇小却端丽坚定的轮廓,握着他的手,不由有了一种自己拥有的是原超自己值得的事物的感激之情。他这一生,原本光芒万丈,后来跌落深渊,许多本来触手可及的事物,现在也不可觊觎。即使这个妻子,也本非命中该有,但谁让上天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窥到未来?
即使强行夺取,他也不可能松手的,而他们两人,又怎么能说不是天生一对呢?
瑞香虽年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