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英出嫁前,沈夫人亦曾对她传授过做人儿媳的经验,无非是少说少做,多看多听,摸清楚丈夫和婆婆的脾气前,切勿自行其是,更忌讳一意孤行,逆着他们来。
虽然这几年间,宣英的父亲位置稳固,颇受皇帝倚重,她也时常初入宫闱,确定了准太子妃的身份后,宣英和皇后,太子两人更多了几次见面,算是有所了解,可沈夫人仍旧忧心忡忡。她相信宣英的智慧与城府,却免不得担忧她的未来。
宣英好生安抚了母亲,拜别家人,进入东宫,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艰难。皇后则性情宽和温柔,新婚第二日,宣英起来便得知帝后将拜见的时辰定在了上午而非清早,太子则早早吩咐人准备膳食。
夫妻二人从前见面说话,未曾有半分逾礼,新婚之日又Jing疲力竭,此时才是第一次真正对话。太子颇为简洁随意地交代了东宫人事,连自己的习惯与交际也一并说明,随后又正式将内宅之事委托给宣英,显而易见对妻子的尊重与期待。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成为良佐,共同承担责任的妻子,宣英也不推辞,细问几件自己疑惑的事情,又问自己是否应当勤往内宫问安,侍奉在皇后身边。
做人媳妇,总免不了侍奉婆母的义务,尤其太子妃,为太子在内宫,命妇面前营造良好形象也是应该的。女有四德,莫过于贤,而贤就意味着孝。太子妃的德行代表着太子,更何况太子是正宫嫡长,宣英是诸皇子妃中第一人,自当作为表率,才能无可挑剔。
她自信能够做好,只是仍需太子的提点,掌握分寸与关窍。
只是宣英入宫没多久,皇后就再次有孕,情势又变得不同。距离皇后再次生产已经过了快五年,他的身体一向很好,这个年纪的许多民间妇人也确实仍然会产育,然而,皇帝还是很紧张。因为他的紧张,整个宫里都颇为谨慎小心。宣英也养成了无事就前去陪伴照顾皇后的习惯。
然而,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诊出身孕的时候皇帝就在旁边。因为Cao持太子婚事等缘故,瑞香一直觉得不大舒服,但他只以为是疲惫,并未当一回事,何况他每次初有孕的时候都没有明显的征兆。
瑞香是已经放弃了继续生下去的念头的,然而他也来者不拒。只是无论御医还是他的丈夫,表现都很奇怪。皇帝以一种颇为锋利的眼神怒视御医,脱口而出:“不可能!”
御医则趴在地上让瑞香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又颤抖着保证:“万岁身体强健,脉象更是有力,这一胎必然无碍的。”
然后就是翻来覆去的背医书,弄得瑞香头昏脑涨。或许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缘故,一时间瑞香甚至觉得自己脆弱许多。皇帝见状也早已反应过来,急忙哄他去休息。瑞香早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然而要他吐露实情并不在一朝一夕,他也就放过了对方,由着他避开自己去找御医的麻烦。
给皇帝开药的御医很倒霉,就是诊出皇后再度有孕的御医。但最先知情的好处是皇帝私下再度召见他的时候,他也已经想好了解释的言辞。
“陛下熟读医书典籍,自然知道若要万无一失,则必然损害身体极甚。臣研制药方时,因不敢损伤龙体,所以药效上自然无法确保……没有漏网之鱼。而陛下身强体健,气血健旺,故而……故而……能再度令人有孕。”自然,他也知道皇帝最担忧的事什么,又急忙保证自己并不是在皇后面前撒谎安抚:“从脉象上来看,万岁与胎儿俱都无恙,若仔细照料调养,必然能够平安生产!”
毕竟年纪上去了,产育之事便需要格外Jing心,只是皇后确实身体康健,又从来调养Jing心,还生育过数个孩子,这都是很好的基础。御医已经让皇帝震惊失望过一次,断然不敢再给出任何坏消息。只是他也不敢开口就保证一定能平安,还是强调了调养照料的重要。
皇帝沉默片刻,抬手扶额:“你确定?”
御医的九族性命大概就系在这三个字上,他立马磕头如捣蒜:“臣不敢欺君!”
其实那药用之前他就期期艾艾提过并非万无一失,但谁能料得到五年后居然就有了漏网之鱼?叫御医真的下狠手绝育他也是不敢的,万一皇帝后悔了呢?到时候调配药物的他就必然会成为皇帝的出气对象。
简直是左也是死右也是死。
皇帝不再说话,沉默了片刻,道:“把那药再制一遍拿来。”
御医大惊,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狠狠一咬牙,俯身领命。
“至于皇后……就由你和许王二人一起照看,若有不妥……”这话并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已经淋漓尽致。许王二人是皇后用惯了的,加上一个他大概是方便日后追责。为了拯救全族,御医也必然豁出性命好好照看皇后身体。
他冷汗淋漓地领了命,腿软得简直站不起身,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退出殿外的。
皇帝又到了瑞香身边看他,见宫人女官正轻手轻脚重新陈设殿内,瑞香则无所事事地坐在榻上吃一盏栗子羹,他先伸手试了试碗的温度,又蹙眉:“不想吃就不要吃了,放凉再吃下去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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