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休庭的时间一般是两个小时,但这次只有一小时,可能是因为官司牵扯的人物引发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法官也希望能尽早定论,所以陆维倾和辛畅连饭都顾不上吃,在休息室讨论下午对方可能泼出的“脏水”和相对应的解法,门外的助理律师在此期间发了两条短信,内容都是关于陆旭秋的。
“他想见你。”辛畅看着短信说道。
男人面不改色地回应,点了根烟说,“没空。”
“他是关键证人,我们得聊聊。”辛畅抬起手看了下时间,“十分钟吧,至少通个气先。”
随后起身打开休息室的门,陆旭秋心急如焚地站在门口,他死死地盯住陆维倾,第一句话就是,“难道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在证人等候室的时候,他就已经用冯澄澄的手机把这两周跌宕起伏的新闻全看了一遍,也包括那篇震撼所有人的长贴。
男人破釜沉舟地揭露了自己的伤口,没有留下任何余地,用多年建立的信誉,和藏了一辈子的隐私做担保,实名举报俞振北。
可是这样赤裸裸的曝光,无疑是同归于尽。如陆旭秋的遭遇一样,不堪入目的谣言和肮脏下流的评价层出不穷地涌现,就算他的背后有朋友的支持和发声,但相抗衡的局面只会让陆维倾走在一条没有回头路的钢索上。
“头一次听说,双性人生子,不知道他们下面长啥样。”
“肯定是仙人跳要抚养费吧。”
“早就说这些贪官该给治治了。”
“陆旭秋不就是那个作弊拿奥数金牌的?感觉父子俩都有问题。”
欣喜若狂的路人是如此地兴奋,密密麻麻地输出像一场不会落幕的戏剧,舆论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温柔,正义和邪恶始终共生共存。哪怕是声音嘹亮的批判者们,嘴里大喊着正义的决,实际上也只是置身事外地动动嘴皮子,一切都是增添无聊的人生里的调味剂罢了。
所以网上的每一句话都让陆旭秋红了眼睛,他不相信陆维倾能无动于衷,他明明最在乎自己的名誉,他明明最真心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平静生活,他明明忍了这么多年。
“废话,在乎这些的话,我还打这个官司干嘛。”陆维倾抖了抖手上的烟,他瞥了眼一脸悲痛的青年,这样子特别像一只丧家之犬。
“可是,明明要复仇的是我——”
“少自以为是了。”陆维倾的声音很有压迫感,他似乎从今天早上在庭审时就是这样异常冷静的语调,“我早就说过,我和他的恩怨,我会自己解决。”
“陆旭秋先生,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再去考虑风险是没有必要的。我们现在需要思考下午的庭审。”辛畅皱起眉头,他不想耽误时间,对于每一分钟的浪费都是不可忍受的,而且他的自尊心绝不允许在这场官司上的失败。
陆旭秋点点头,哪怕心里有一千种一万种情绪,此刻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除了赢他们无路可走。
眼下陆旭秋的出现虽然打了他们措手不及,但他作为关键证人,是没有目击证人具有决断性的。哪怕辛畅能通过个人关系弄到俞振北的DNA,但在法律上个人亲子鉴定或隐私亲子鉴定,其鉴定报告仅供委托人了解鉴定结果,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所以必须在公开庭审的场合来进行亲子鉴定,然后等待结果宣判,这样对方想赖都赖不掉。
而且,今天来的媒体有一大半都是辛畅的人,他很肯定到了晚上各大新闻头条一定是“高官滥用职权性侵产子”这样的标题。
这时候,真正的进攻号角打响。在第二次庭审,只要联合上之前那些举棋不定的证人,共同抛出关键性证据,就可以彻底定罪他。和陆旭秋尝试过的做法很像,可本质截然不同,前者主动,因主动而冠以“教唆”之名,尽管教唆这个词本身就充满着口述的意味。只有当他们拿到俞振北的DNA,从主动变成被动,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其他人上门,那么真正的证据就会一波又一波的浮现。
可惜辛畅的对手是几乎从无败绩的袁斐亮。下午的庭审环节,袁斐亮显然猜到了他的思路,所以俞振北并没有否认自己是陆旭秋的父亲,以退为进,大方地承认,“怪不得,一看到他我就觉得像我的儿子,只是没想到啊。毕竟维倾是双性人嘛,身体也不好,当年我就劝他堕胎,以身体为重,谁知道他偏偏不听,还自己逃去了东市,估计是舍不得我和他共同的孩子吧。那时候我也天真,以为他这是抛弃我了想分手了,没想到这次见他,竟然是这个场合。”
俞振北不愧是在官场闯荡这么多年的演技,完全不逊于那些影视明星,他不仅能演出一副深情至深的模样,亲热地喊着维倾维倾,甚至能演出一副和血亲分离多年,潸然泪下的父亲形象,就差没在台子上冲着陆旭秋喊道我的儿子我可算找着你了。
无耻!恶心!
陆维倾简直想吐,他咬牙切齿地坐在原告席上,恨不能将对面那个虚伪的男人碎尸万段。
但这一招绝就绝在这里,恶心rou麻没什么大碍,只要不陷入对方的节奏就行。因为性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