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牧便顺势在凳子上坐下,道:“我之所求,于谷兄乃是举手之劳。说来简单,数年前机缘巧合,曾于一秘地得一篇《羽化诀》。这等神仙方术之书,我等俗人看来自是不值一哂,偏巧某些位高权重之人却兴趣极大,以为《羽化诀》一篇并不完整,多方探求,推测出余下几篇名目及所在,事实也确在推测处找到……”
谷云起冷冷道:“可喜可贺。”
“谷兄何必对我如此冷淡……罢了,与谷兄无关之事我不提就是,但有一《飞光篇》——”戚明牧放缓了语调,见谷云起眉峰微蹙,立时站起一揖到底,恳切地道,“实不相瞒,在下确也曾借槿雪之便打听过天门藏书,殊为失礼。但探听下来,《飞光篇》于天门不过一纸废书,是以在下以为……”
“盗匪谋财,外戚贪功。我天门岌岌可危之势,正当浑水摸鱼之时。”谷云起语声冷漠,却不仅仅是讽刺眼前戚明牧。
“二十年前”的戚明牧,也曾趁着天门危乱之际谋取《飞光篇》么?他思绪转至,不由得心神一震:天门之乱最终无一活口,难道真有那般巧合之事?天门惨案死伤太多,惊动官府,最终也是官府派人处理尸骸以免引起疫情。戚明牧口中的“位高权重”之人是否曾借机找寻过?
然而结局想必令他们大失所望。诚如戚明牧所言,《飞光篇》乃神仙方术之书,于武功无益,却很符合天门先祖尸解飞升之念,因此与那些象征神仙宫阕的金玉宝物同样收在山中。整个天门上下,估计也只有谷雁回、谷云起与司礼长老见过这一篇作为礼器的“无用之书”。而还能说出其中内容的,恐怕更只有曾整日呆在山中,研习机关术数时翻看过所有文献的谷云起。
戚明牧正被他一句话说得苦笑不已,连连作揖,道:“谷兄切莫生气,说实话,另一些藏书多已为无主之物,得来虽不容易,倒不必得罪主人。若非上命难违,我又何尝愿做这等苦差呢?”
谷云起没有说话。
他接着道:“平昔无功,何敢求取。此刻向谷兄提起,确算是以势相挟。但若谷兄肯允,在下必说服随行之人,全力助谷兄与天门抵御盗匪。”
谷云起看向他,他无奈摇头,叹气道:“你所思无差,他们本打算趁天门与盗匪两败俱伤,趁火打劫。但一则槿雪表妹亦为天门中人,二则我也向来不提倡太伤和气……”
谷云起慢慢露出一点笑容,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戚明牧一皱眉,回首喝问道:“何事?”
“小的清欢居伙计,给您老送饭菜来了。”
“交给护卫便是,何必……”戚明牧忽然反应过来,快步抢至门前,房门已“砰”一声被推将开来。这却不是一个伙计该做的事,戚明牧恼怒接下来人送来的食盒,仓促将之挡在门外,道:“袁山重,你意欲何为?”
院中护卫们杂乱的呼声中夹杂着女子的惊叫,门外那人也未硬闯,却向女声来处看去,笑道:“这屋中躺着的,可不是荆三娘子。”
戚明牧恢复冷静,叱令护卫退下,反手将食盒送上桌面,冷冷道:“你我各有职守,似乎不须插手他人事务。”
袁山重亦冷笑起来:“只怕你这边出力二分,倒留着八分给自己刨食。”
戚明牧道:“眼下情势剧变,任务艰巨,在下不过死中求活,袁兄又何必咄咄相逼?”
此人果然也是长袖善舞,情绪一放即收,三言两语间已由暴怒变为恳切,剑拔弩张成称兄道弟,功力不可小觑。
谷云起无声地笑了起来。他原以为,戚明牧的话听一半即可,现在却发现,只信得一成。
有人要天门的书,难道只能一直等机会?
袁山重那边语气似有松动,沉yin道:“哪一边办事不利,这差事都算不上漂亮。”
戚明牧叹气道:“袁兄说得是,何况在下要仰仗袁兄的地方还很多……”
“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又何须瞒我。能够出力的地方我肯定——”袁山重的声音愈加和缓,戚明牧姿态也渐渐放松,仿佛要好生商量怎么榨取谷云起的价值。忽地却寒光闪烁,疾影交错,袁山重暴起发难,戚明牧却也并没有真正放松警惕。
两人争分夺寸,袁山重不知是何来头,竟逼得戚明牧节节败退。那些护卫虽喝呼逼近,但门口过于狭窄,实难突进。戚明牧折扇翻飞,本来潇洒的招式此刻却显得狼狈,怒道:“你这疯子!”
袁山重只管逼近,左闪右突之间已然看清谷云起的模样,笑道:“我果然没猜错,荆三娘子不过是幌子,这怕是那谷氏昆仲……谷雁回此刻在北路调度人手,这自然是他那弟弟了?还是快交由我去,趁早迫使谷雁回拿东西来换,等到打起来,怕他也没空来顾及这事了。”
戚明牧咬牙切齿:“所以我最恨与你这等粗人打交道!”
无论如何,“粗人”的武功却不容小觑,他固然未露明显败相,但欲要隐藏的人被对方发现,形势上便已落了下风。
一直没有动静的谷云起忽然出声,道:“你们争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