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云起变回谷云起,要做的事却没什么变化,只除了在“借”势时要更小心不泄露身份。
沿途的侠客势力却比以往好借得多,他一人本只能借到一处,毕竟分身乏术,现下却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多并不在他计划内的人物也纷纷出动。若不是盗匪路程有远有近,行进有快有慢,那呼啸而至的豪侠连同食客家丁几乎能与十个盗匪团伙打场硬仗。
谷云起知道这是南宫北翊带来的,自己所能对付的盗匪一伙接一伙成为豪侠追逐的猎物,对天门来说是件好事,然而即使是护卫家人的喜悦也敌不住对南宫北翊终究还是掺和进来的厌恶感。
没有南宫北翊,他会更辛苦,收效大约也会缩减许多。
然而有南宫北翊——仿佛是硬要将自己嵌入他生命轨迹,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一般,让谷云起一想起来就满腔郁结,呕血三升。
南宫北翊却不出面,他大约还是跟着谷云起的,只是跟得不紧,却处处知晓谷云起的作为,及时为之补刀。
没有紧跟身后的影子,却被更为庞大虚无的Yin影笼罩住,这感觉并不舒服。
他不想自己将来的回忆中,处处掺杂着南宫北翊的身影。他本来都快忘记这个人,忘记那些事。那么或许在天门获救后,他还能感到开心。
然而这个人忽然又出现在他面前。天门得救的几率似乎变高了,他的心情却比之前孤军奋战还要压抑。
我不会快乐,除非……
除非没有南宫北翊。
他竟没能说出来。
南宫北翊虽将名利与交情用得十分熟练,却仍会有碰软钉子的时候。他不能怪责那些不愿出手的人,谁都有为难的时候,不一定要为虚名与交情拼上自己的一切。何况这一次不能出手帮忙,不代表便会一直袖手旁观。所以他很懂得体谅那些人,给双方都留足面子,以便交情不破,将来仍可维系。
他手上刚收到的一封五百里外快马送来的重要信件,便来自一位不曾出手的侠客。
信上透露,龙岗山约五十盗匪正向他此刻所在行来,送信之人是那位侠客的门人,路上还曾遇到过那行盗匪,却也只能远远避开,以免对方起疑截获信件。
南宫北翊和正接待他的那位朋友面色都不由变化,双方互看一眼,明白对方都是同样的意思,“无法出手,出手也完全不是对手”。
最后那位朋友拱手只道:“抱歉。”
南宫北翊也只道:“告辞。”
他连留场面话的时间都没有了。龙岗山那些人离此处很近,他离谷云起也挺近,但这个“近”都是一个大致范围,他必须尽快找到谷云起,免得谷云起竟先与那些人遇上。
龙岗山匪首这样的敌人,便是地方官府也绝不敢轻易妄动,何况势单力孤的侠客。谷云起这回无法借势,但既然龙岗山的人出现了,他却绝不会放过。
当初参与围攻谷雁回的绿林高手,龙岗山匪首司马飞鹰,绝对是个中强手!谷雁回身上数十伤口,起码有一小半是他那双鹰爪留下的,更要紧的,还有咽喉上致命一击。谷云起又怎么会让这样危险的敌人活着从自己手头离开,前去伤害自己大哥?
他只希望谷云起不要太过冲动,要记得还有他在,纵然找不到可借之势,至少还可与他联手。
然而他其实也清楚,谷云起对于被他暗中相助这件事并不开心。所以他愈发忧心如焚,竟在城中兜了几个圈子一无所获后,才记起要找谷云起,最好便是先找到那些盗匪。
他立即出城,走上送信之人说过的龙岗山盗匪所走的道路。
天色将暮,龙岗山盗匪人数众多,肆无忌惮,毫不伪装,却也不进城打尖住店,早早就在离城数十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南宫北翊老远便听得见盗匪们粗声粗气吆五喝六的喧闹。
他提早下马,将马匹隐藏在树林中,方才施展轻功去寻有无谷云起的踪迹。然而他寻了一圈,并未发现。此刻谷云起若是找到另一群盗匪正在行动,他也无暇顾及了,已在思索要如何对付这位绿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武功本来不错,但此刻还太年轻,后半辈子的武学经验固然能让他有所突破,然而近来忙成这样,他根本就没空练功,便是单打独斗,也绝难对付得了司马飞鹰。何况司马飞鹰带了这许多手下,就连靠近也很难,连单打独斗的机会也不会有。
他有些头痛,攀上一株大树,选了个隐蔽的树杈坐下,远远观察盗匪们的行动布置,打算等天黑后再作计较。
谷云起其实早已来了。他这次比南宫北翊走得慢,发现龙岗山盗匪倒比南宫北翊早,至少也跟了有十里路。盗匪们扎营,他便停下,也在皱眉思索该怎么对付司马飞鹰。
这群盗匪无所顾忌地一路走来这里,仍能大摇大摆,无人出面阻拦,就很说明问题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设计,被引来的是官府也罢侠客也好,一旦发现对手是司马飞鹰,立即便会绕道而行,不会再与之冲突。
若司马飞鹰死了,他手下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