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徐凤和淮Yin王划清界限,自始自终都是以我对造反一事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讲述。
“我知道你不是淮Yin王的人。”
“为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收敛了一些:“不止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行造反一事,更是因为淮Yin王设下暗桩离京时,正是三年多前——”
“——当时你每日都跟着我,哪里有去同他谋反的时间?”
啊。
我刚想说话,却又被他打断。
“可即便不是这样,也没关系。”
“不是哪样?”
我感觉发顶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即使你真是反贼,我也会来救你。”
62. 荧惑 “微臣昨夜观星,亲见明堂有晦,……
马行到了京郊, 谢阆将马藏进了林子,换了三辆马车出来。
他打算将我安排到西郊一处别苑,是谢阆自己的私产, 没有旁人知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追查淮Yin王造反一事本就隐秘, 应院首一行人为免打草惊蛇, 必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通缉我。此时若是逃出京城, 反而容易被官道上的关卡拦下,倒不如回到京中来得安全。
“一会马车会直接将你带到别苑,等我甩脱了追兵就去找你。”谢阆将我抱上车, 叮嘱道, “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你不要担心。”
我点了点头。
他又伸出手,将我身上的斗篷裹紧了些。
“到了之后, 你就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身上的伤不能拖。”
我再点了点头。
他仔细看我一眼,便欲下马车。
可刚转过身, 却又顿了顿, 再回过头。
“你会担心我吗?”
我对上他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瞳。
“我不担心。”我牵了牵唇角, “你不是别人, 你是谢阆。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笑了笑。
那笑意逸出了眼,在眼尾处压出了浅浅的纹路。
“嗯,无须担心。”
我掀开马车帘的一角,看着谢阆上了旁边的一辆马车,风一样地冲出了林子。
“姑娘,您坐稳,咱们这就走了。”马车夫执起马鞭, 朝我开口。
可那鞭子还未甩出,便已被我捉住。
“换个方向,去南郊。”
马车夫愣了愣,拒绝道:“不行,侯爷说让我将姑娘送到西郊别苑……”
没等他说完,我将身上的斗篷一扯,露出脖子上猩红的伤口。
我伸出手指,忍着痛将血ye凝固粘好的伤口用力拨开,粘稠的血ye缓缓流出。
“你们侯爷也说了要保护好我。”我咬着牙冷声开口,“若你执意往西郊走,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活到别苑。”
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挺吓人的,我眼见着那马车夫的脸瞬间就白了。在我又扯开另一道鞭伤之后,他也不得不应承下来,违了谢阆的命令,驾着马车便往了南。
到了南郊之后,我在一处偏僻无人的窄巷口下了车,让那马车夫回去复命。
我知道他肯定立即去回报谢阆我来了南郊,可我也知道这一来一往的路程不近,等谢阆到了之后,我已经离开此处。
我裹紧斗篷,咬牙撑着气力朝窄巷中走去,接着敲响了一户小院的门。
“应小姐?”
*
两日后。
太和殿。
我侯在殿外,低头盯着鞋尖上的祥云绣纹,耳边传来殿中略显嘈杂的议事声。
我躬着身,侧前方站着我的师父孙恪行孙监正。我身上的司天监规服是借的我师兄的,比我身量大了不少,腰身处绑了三道仍想往下掉。
腰上的伤口疼得厉害。
我额上冒出了冷汗。
趁着此时周围无人,我余光大胆地往左侧瞥了瞥,盯上了五步之外的朱红廊柱。
我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
逐渐靠近那廊柱。
就一下,我想,就一下。
就让我稍稍直起身子来靠上那么一下,缓缓我伤口上的疼就行。
谁知,我刚倚上那廊柱,接着便有内侍走出殿来。
“宣,司天监监正孙恪行,上殿觐见。”宦官尖利的嗓音激得我耳道发痒,刀子似的目光落在我半倚靠廊柱的身形上。我只好重新低下头,依依不舍地离了那廊柱,在孙监正的催促下,跟着他小步进了殿。
这是我第一次上太和殿,我却将脑袋低得不能再低。
我只能瞥见两侧官员的长靴从我两旁缓缓掠过。
我听闻太和殿富丽堂皇、端方庄严,历经三朝无晦,殿中的金龙栩栩如生。
可我胆子再大,现在也不敢抬起头偷看金龙。
现下进到了这殿中,我的心十分俗气地怦怦直跳,我将这理解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