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鸾与谢寰同上了一辆马车,只睨了他一眼,谢寰便笑着将她的手给放开。
殿下...苏鸾摇了摇头,您若是如此行事,我不信齐先生不劝您。
听苏鸾提起齐言,谢寰神色却是半点儿不变,只笑着道:齐言...被孤留在漕运衙门了。
苏鸾闻言哦了一声,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谢寰又道,等回京之后,你我之间,便要光明正大,这般藏着掖着,孤舍不得你。
苏鸾却是再未说一字一句,直到马车缓缓停在了运河附近,周围一片人声鼎沸,是苏鸾几乎从未见过的人间烟火。
运河往南,是沟通长江的永济渠。临安为起点,至北可到燕京。萧慎行在谢寰的左手侧,说话的语气是一贯的温和谦恭,漕运衙门在临安和盛京虽是各设一司,不过,因临安乃水运之交,也临近金陵,漕运总衙门便也就设在了临安。
这话却是在给苏鸾解释。苏鸾心中清楚,一双眼眸含笑,温温柔柔又隐晦地落在萧慎身上,倒是叫他心头一软,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默契甜蜜在心。
谢寰未曾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侧过头来,指着前头,对苏鸾道:阿鸾可看到那艘船了?这便是往波斯转运丝绸的商船,先走水路至河南,再走陆运转至安西,由安西府护送至西域,再由波斯商人接手,期间转运万里,涨水的时候,也要走近三个月才能到波斯人的手上。
故而,这丝绸价比黄金,许多银子,都是这辛苦费。苏鸾点了点头,道,只是这商船也着实雄伟,竟是从不知,这运河之上还能行这样大的船。
尚仪敏锐。萧慎接过话茬,语气严肃了一些,却也是在说给谢寰听,运河修建时,各段虽是地势不同,但挖掘的宽度、深度却是由前朝工部统一制定的,三千四百多里的全长,皆要一致。至本朝,运河已然建成近七十年。前朝末年战乱,运河年久失修,本朝初建时国库钱粮不足,便要地方自行疏浚。
临安段及河南段都整修良好,但永济渠至临安段、河南至燕京段等等,却是淤泥积塞,不容乐观,致使后段运力不足前段二分之一,久而久之,必成大患。
那运河赋税,是各段管辖的河道衙门自行定额征收,还是由漕运衙门统一征收?苏鸾问道。
河道衙门与漕运衙门矛盾的焦点就在这赋税上。萧慎点了点头道,漕运衙门收取漕税,是按照船只收取,一艘船起点终点之间只按照所运物资的种类数量收取一次。可河道税却是各河段自行收取。至今工部还是要各段河道衙门自行疏浚河道,如临安这般河道衙门管辖范围大、船只往来频繁的衙门,因钱粮充足,赋税便低,而后段因船只运力有限、来往船只数量锐减,故而税赋便要高临安这边三倍有余。这样多的税,再加上运力的限制,使得许多船只,都尽可能地在洛阳停船卸货,改走陆运。
陆运虽是慢了些,却能省下不少银子,又能多带货物。苏鸾自然而然地接过萧慎的话茬,谢寰温和一笑,点头的模样,满是对她的赞许,只是,越是无人行船,那燕京段的河道衙门便越是没有钱粮整修河道,如此便是要愈来愈恶化下去。或许,便只有工部拨款才是解决之道。可若是工部给燕京拨了银子,便没理由不管临安和河南。
这么拨银子,工部当真能做得到么?苏鸾隐下了这一句话,目光看着谢寰,却是皆在眉眼之间。
谢寰面上平淡,唇齿之间那一声叹息,隐匿地无踪无影。萧慎面色如常,眼中却是暗藏几分试探。
到底储君贵重,即便护卫便衣相随,萧慎却到底也不敢让谢寰久处在这鱼龙混杂之处,谢寰自然也知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便也只是又到卸货的码头上看了一遭,便重又上了马车。
河道衙门和漕运衙门...这关系真是纠缠不清啊。再无旁人,谢寰握着苏鸾的手,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听她在耳边柔柔地道,照靖江节度使的意思...他倒是对河道漕运不满久矣。
理一理这期间主官的关系,便极有意思。漕运总督贺潜同两淮盐运使沈斌,是姻亲。萧慎与沈斌,也是姻亲。谢寰低声一笑,贺潜却是好手腕,绕过沈斌给陛下上奏折,名为请罪,实则是逼迫工部给银子。我前些日子,见了贺潜,也去看了他那漕运司的账本。只是照萧慎说的这样,漕运衙门哪里缺银子。倒是叫我好奇,这么多的银子,贺潜用到哪去了?
殿下可知道,萧慎对沈斌...也很有些不满。
哦?阿鸾不如细细地说。谢寰一挑眉,凑近苏鸾一些,沈斌是他夫人的叔父,萧慎对自己的夫人不是十分看重么?
内宅中事,总是又许多视角可以去看的。苏鸾也回以一笑,我虽不知人世间恩爱夫妻是何等模样,但若是将殿下待我之情态带入其中,便觉得有些不同。
萧大人和其夫人沈氏之间的相处,瞧着却不像是相伴二十载的夫妻。生疏客气是不假,若这样便是所谓相敬如宾,那我只好说,自己并不懂,所谓恩爱。
而且,沈氏对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