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件事之后,为什么这么痛苦呢。
他曾经傲得觉得没人能配得上他林岑朗,觉得情情爱爱让人腻味让人乏味,可如今,夏棉让他饱尝了嫉妒的滋味。
让人扭曲得面目可憎。
他怎么可能毫无感觉呢?只是,那痛感不是来自肩膀,它来自腺体,或是心脏。
司机没走大厅,林岑朗制着夏棉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回到顶层。
门打开,容嫂刚迎上来,还没开口就被林岑朗吼了一声:“滚出去!”
容嫂低着头心惊胆战地离开了。
林岑朗拖着夏棉往储物间走去,门一开,猛地把夏棉推搡进去。顺手扯了两条领带,把他手脚都捆起来,拴在一侧固定扶梯的脚上。
然后他蹲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夏棉。
他的脸上青红交加,是逃跑时摔倒时擦破的伤口。唇边还沾染着林岑朗的血,和着他的眼泪,融合在一起。
惨得可怜兮兮。
夏棉挣扎了一会儿,手腕和脚腕却勒得越来越紧,也终于渐渐停止了无谓的动作。他抬起眼看着林岑朗,不再哭了,只是似笑非笑地。
忽地,对着林岑朗的脸啐了一口。
林岑朗缓缓抹了把脸,捏起夏棉的下巴,阴狠的戾气在眼眸间凝聚流转,“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你干脆杀了我算了。”夏棉冷冰冰道,他的声音透出一股浓重的与年龄不符的苍老和疲乏,轻飘飘地将他的性命交了出去。
他像是一只没燃尽的爆竹,终于激烈地燃烧完了最后一点燃料,发出最后一点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就只剩死气沉沉的余烬了,再掀不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就因为这点事,你就要跟我寻死觅活?”
夏棉睁着空洞的眼睛,眼泪渐渐从他干涸血红的眼睛里滚落出来。
他的心脏在一阵阵地痉挛着。
腹部早就痊愈的刀口像是裂开了一样,嘘嘘呼呼扑簌扑簌地漏着穿腹而过的风。
“你懂什么……”
他的唇瓣颤抖着,牙齿将他的唇肉磕破了,血又顺着他的唇角蜿蜒下来,在冰凉光洁的地板上绽开一朵朵血色。
“那是我多虔诚地许的一个愿啊……”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年冬天的寒意,还有从松顶上坠落在他肩上、发顶的雪,俞骁亲手葬下疾鹰时血丝密布的眼睛,都一一历历在目。
他希望,如果真的有来生,疾鹰能做俞骁的孩子。
他希望,俞骁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不用再孤零零地彷徨。
夏棉从小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他只有江雪墨。
说没羡慕过别人,那是假的。
就像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失去江雪墨,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有机会拥有自己的爱人、孩子和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完整的家。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机会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
俞骁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这样的噩耗,他难以想象。
俞骁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欺骗他,如何云淡风轻地说出谎话,他难以想象。
就像他难以想象,俞骁本来该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
“你们把他带走了……”
“俞骁也要走了……”
泪水从他扑簌扑簌颤抖的睫毛之下绵延滚落,夏棉的身体也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不怨呢。
怎么可能那么轻轻松松地任他忘掉前尘过往,走向下一个人呢。
他的理智一遍遍地告诉他不要再挽留,不要再拉拉扯扯。
他的情感也在渐渐接受。
可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他再也不能装作无所谓。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发现俞骁爱他。
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告诉自己,俞骁会不再爱他。
这期间的种种,煎熬得宛如抽筋剥骨。
抽离一点,滋长一点。
滋长一点,抽离一点。
疼痛和想念一样,漫长到让他已经对所有一切都感到厌倦。
想到俞骁在这世界上、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着,他才愿意继续忍受下去。
对夏棉来说,俞骁活着,比俞骁爱他更重要。
可俞骁不爱他,他是如此难过。
很难过,很难过。
林岑朗终于还是听到了,夏棉深藏于心底的不甘心。
这些天来,他从没从夏棉口中听到过一句明确的怨怼的话。
他平静而理智,无私得像个情圣。
无私得让林岑朗甚至产生了种错觉,他错以为夏棉也没那么在乎俞骁,他错以为夏棉会渐渐放下俞骁。
终究是,错觉。
林岑朗用拇指缓缓擦过他脸上的血和泪,看了他一会儿,起身离开了,没多久,又端着杯温水回来了。
他把夏棉拖起来揽进怀里喂水,“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