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康、戚远赫几个人齐齐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俞骠。
“俞少将现在怎么样了?前两天我跟总统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说是在疆城养伤?怎么不送到星城去?”刘伯康询问道,“这大老远的,探望起来多不方便。”
“俞大司令。”
直到俞战将他拦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他云淡风轻地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武化成铺开牌面,老神在在道:“俞骁的老主治医师在疆城军总医院任职,再有,郁家的小闺女亲自照顾,哪儿还需要我们这些糟老头子?”
看台下的吵闹更反衬得这里死寂。
武化成点点头,“小丫头在一中上学那会儿就崇拜俞骁崇拜得不得了,可惜俞骁大她几届,又早早进了军校。”
“牌码太小了——”
林岑朗仍旧没有说话。可表情并非如往常一般邪气,他半卷眼帘,遮起了晦暗不明的眼眸,那双似笑非笑的唇此刻没了自然的弧度,看起来颇有些不近人情。
周围还在吵闹,他却像是掉入了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里。
“你不是带他过来了么?”俞战抖了抖烟灰,眼珠微动,看向林岑朗,“即便你已经猜了个大概。”
在座的除了岑鹤,都是AO,谁能察觉不到林岑朗身边这个人几近崩溃的情绪呢。可他们的样子,又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眼里,夏棉好似是不存在的,无形的,透明的。
武化成煞有其事:“我那会儿任星际一中校长我能不知道?”
他分不清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分不清楚这是不是又是一个简单而卑劣的圈套,如同他分不清楚他自己的内心,究竟是难过还是开心。
“说起来,这也就没几天了吧?到时候可一定请我去喝喜酒啊!”
Alpha是嗅觉极其敏锐的生物,夏棉一路留下的气味足够他搜寻,间或还能看见几滴新鲜的血迹。他仍旧没跑起来,脚步却有些急,月光斜斜地洒来,将他的面容分割成明暗两块,处于阴影区的眼睛,深沉得可怕。
“是吗?”
喜气洋洋的道贺声不绝于耳,夏棉木在原地,苍白得像是已经纯然透明了。他心跳快得出奇,手脚却异常冰冷。肺部像是有两台超大功率的真空机加大了马力,抽得他一阵阵难以呼吸。
那模样,就像是每个深知自身卑劣本性的Alpha一眼看穿同类伪装
俞骠掸了掸烟灰,指了指对面还空着的位置,“站着聊这么久了,快坐下。”
他怀疑自己还在哪个梦里,因为痛感来自胸膛中那个跳动的地方,而并非来自手掌。
什么声音都渐渐听不见了,空谷里回响着什么话语,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
俞骠笑笑,“我听说得也晚,这俩孩子瞒得太严实,前天晚上才刚刚跟我说下个月一出院就准备结婚,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多莽撞,伤还没养好就想着结婚了。”
他似乎扫了一眼地面,扯着已经僵硬的夏棉按到座位上,还没坐实,夏棉像是忽地回神了似的,蹭地一下站起来,手背咚!地一下打在青石板上,发出听着就疼的清脆的声响。
“俞将军大难不死,又和时雯好事将至,双喜临门那!”
俞骠手里的烟攒了长长的一截灰,这么一声,扑簌扑簌地抖落了。
似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演戏,面无表情,不辨喜怒。
“死里逃生,孩子们想结婚是自然,你就少说两句吧!”
话一出口,夏棉眼前瞬间天旋地转。他一路都在抠着自己空着的那只掌心,到现在,掌心已经被他抠破了,鲜红黏腻的液体顺着指缝滴答滴答滴落在地,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小花。
夏棉呆呆地与林岑朗四目相对,涣散的瞳孔却没有聚焦,不知在看什么地方。唇瓣开开合合,却始终没发出半个音节,他停下了,忽地一把推开林岑朗,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去,背影仓皇得像是在逃命。
他们似乎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牌,研究下一步的战术,却没人再继续这场游戏。
“恭喜啊!俞司令!”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终于汇集到了他身上。
“恭喜!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可谓是佳偶天成!”
半晌,他慢慢收起空荡荡的掌心,里面还残余着湿滑冰冷的触感,面容渐渐泄露出一丝一缕的阴郁。
林岑朗淡淡地看着他,掏出手机盲打给夏棉发了条消息:别乱跑,回房间去。
“时雯跟俞少将?”刘伯康像是很惊讶。
没有半点诚意。
……
林岑朗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站在原地,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表弟对这份礼物不满意?”俞战靠在墙角上,一条腿长长地伸着,半拦到了林岑朗身前。他一下下地徐徐吞吐着烟圈,好似毫不关心地谈吐着与他无关的事,“不可能不满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