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说上话。
“你瞧着乔北可还行?”俞嘉禄仔细盯着侄女儿瞧了半天,没见她瘦,只是见她眼神沉静许多,就有些心疼。
过去俞桃虽然聪明,可那眼神儿是跟小鹿似的单纯又明亮,如今却添了些叫人看不清明的东西,沉静下来,只叫人觉得似是一潭秋水,涟漪中都泛着成熟。
一想到这些成熟是在深宅大院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才有的,俞嘉禄就恨自己这破败身子不争气,若不是为了他,他们家娇养着的小囡囡也不必受这些委屈。
越是心疼,俞嘉禄就越是不肯让俞桃有一点点不顺心,他紧接着道:“若是你不喜欢,小叔就再给你找,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大不了咱们回老家再找也来得及。”
俞桃知道小叔叔疼自己,心里暖暖的,她站在俞嘉禄旁边低着头笑:“乔北挺好的,人看着老实,家里人瞧着也厚道,就他吧。你们商量个日子叫人去侯府通知我,先把亲事给定下来,在小叔你考试之前就成亲吧。”
俞嘉禄若不是被身子拖累,也不至于吊秀才的尾巴,听俞桃如此一说,他脸色变了变,抬起头盯着俞桃:“可是侯府里有人存了不好的心思?”
俞桃知道瞒不过小叔,沉默了会儿笑道:“也怪我长了这么一张脸,总归现在还有老太君护着我呢,只要我快些成亲,离开京城也就没事儿了。”
再多的不管俞嘉禄怎么问,俞桃都不肯再说。
到了夜里,俊哥儿搂着俞桃不撒手,俞桃便带着俊哥儿一起睡,俞嘉禄大半夜都还翻身不停。
姚氏被他吵得睡不着:“你就别担心了,你们老俞家也不是就你一个聪明蛋子,我瞧着小桃儿挺聪明的,咱们紧着张罗好亲事,早些回老家就没事儿了。”
俞嘉禄叹口气没说话,他在外读书科考这些年,知道的比姚氏还要多一些,若是那些贵人能这么容易就放手,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着,更别说俞桃那副一般人及不上的好相貌,更让俞嘉禄担心的厉害。
他以前参加科举只是为了让家里人日子好过些,想着为老百姓做些事情。在这个夜晚,头一次,俞嘉禄心里起了往上爬的心思。
不管俞嘉禄如何想,第二天俞桃用过早饭,还是早早上了武宁候府来接她回去的马车。
“小桃儿。”临行前俞嘉禄叫住俞桃,凑在马车前头低声道,“不管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等着小叔叔。”
俞桃闻言鼻尖一酸,上辈子她进了翟远晟的后院,小叔叔就受到了打击,日以继夜的看书,却在中举那一年熬干了身子,躺下再没能起来。
她掀开帘子:“小叔叔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儿,倒是你要保重好身子才是。只有你好,我和小婶还有俊哥儿才会好。若是你出了事儿,我们才是没了活路。”
俞嘉禄浑身一震,认真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瞧着俞桃远去,这才转身回去继续看书。
姚氏端着参须汤去书房:“看了一上午书了,你先喝点参汤,休息一会儿吧。”
以往俞嘉禄肯定要嫌姚氏破费,也不肯听劝,这回想起俞桃的话,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姚氏起身,喝了参汤出去逗儿子休息。
侄女说得对,他绝对不能出事儿。
只是人越是保证,越容易被打脸,俞嘉禄这头还看不出来,俞桃刚在家门口跟俞嘉禄保证不会有事儿,才到半路上,就遇上了劫道的。
听到外头一声闷哼,门帘子并着一股血腥气被猛地掀开,看到狞笑着冲她扑过来的大汉,俞桃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劫道的。
第10章 你不是本侯最疼爱的人吗……
就在俞桃坐的马车被劫时,不远处树林外的官道上,也有辆低调的深蓝顶马车在行进。
坐在车辕上的小厮听见动静,冲着马车里头道:“爷,旁边听着好像是有劫道的。”
马车内男子声音淡漠:“不必多管闲事,快些回府。”
“好咧。”赶车的小厮,也就是常海点点头。
马车不走官道儿,非得钻树林子里,说不定是小情人私下里幽会,又说不准是私人恩怨,管了说不定要惹一身sao。
奴才肖主,武宁候从来都不是个心善的,常海也就问那么一嘴罢了。
清晨的阳光很柔软,与官道离得并不算太远的俞桃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因为逆光,她看不清匪人的样子,只能从他唇边看见不怀好意的笑容。
电光火石之间,俞桃几乎是从座儿上翻滚到角落里,飞快从发髻间摘下萧老太君赏的银簪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俞桃开口第一个字还有些颤抖,后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武宁候府老太君身边的贴身丫鬟,若你是为了劫财,马车里包括我身上的财物都归你,若你是为了劫色,你可要掂量好得罪武宁候府的下场。”
匪人哼笑出声,吊儿郎当从身后马车夫脖子上拔下自己的匕首插回皂靴里,引得俞桃瞳孔紧缩,冰凉的手心不自觉沁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