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他第一时间来了账房,不管真相如何,还是得眼见为实,结果还真让他撞上了清渠。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确实说得对。”慕风冷冷地盯着她,质问道:“为何要偷账房的钥匙,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说罢,他上前一把抓住清渠的手,然而清渠的手里只有一张银票。“偷钱?”
“慕公子,奴家知道错了。”清渠连忙跪下,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奴家偷钥匙是奴家不对,还请慕公子千万别将此事告诉义父,他知道了定会难过的。求你了。”
慕风并未回应她,而是展开了手中的银票,五十两,面值也不大,他面上神情稍稍缓和了些,“你先告诉我,为何偷钱?”
“下月便是义父的生辰,奴家想做件好衣裳给他,可奴家身上没银子,买不起布料。”她哽咽道,双肩微颤,“奴家整日待在王府里,也不知该去哪儿弄银子,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说着,她仰头哀求,眸中泪意盈盈,“慕公子,你别将这事告诉义父成不成,奴家求你了。”
听了她的解释,慕风心头动容,虚扶了她一把,“罢了,你也是一片孝心,今日之事我便当没发生过,切记,偷窃是罪,下次万万不可再犯。别跪了,起来吧。”
“多谢慕公子的谅解。”清渠含泪起身,目光却总往那张银票上瞄。
慕风瞥了眼手中的银票,随后递到她面前,温和道:“拿着,待会儿你与我一道出去置办东西。”
清渠愣了愣,目光几变,用双手接过那张银票,感激道:“谢,谢谢。”她紧紧拿着银票放在心口。
“随我来,以后我会吩咐事给你做,这五十两便是你一年的工钱。”慕风浅浅地笑着,随后转身往长廊里。
“……嗯。”手中力道又一次加大,大地几乎捏碎那张银票,清渠抬眸望向慕风的背影,他的右臂缺了,一侧衣袖空荡荡的,然而他是她见过的人里头,最完整的那个。
*
施针后,骆应逑得过两个时辰才醒,一直坐在前厅也不是事儿,于是黎相忆让元夕将他背回了新房,去榻上躺着。
期间,贾人开了张新方子,作用是清除煞蛊留在体内的余毒,黎相忆主动拿过药方跟元夕出府买药。
毕竟是一男一女,何况府里有一宝,不好走太近,元夕便走在黎相忆后头。
“王妃,倘若以后王爷与黎太傅对立了,你会站哪儿边?”
闻言,黎相忆转头看他,正色道:“你是为谁问?”
仿佛是被她的目光看得不大好意思,元夕扭头装作看风景道:“随口问问而已,王妃若是不愿意答便算了。”
黎相忆沉默不语,她之前跟骆应逑讨论过这个问题,大家都退让一步。
但问题是,他退了,爹不肯退,那该怎么办。不对,她不该叫那个人爹,该叫黎太傅。
黎觉潜无罪释放,有人顶了他的罪,之后黎曲撤回自己的辞官请求,继续在朝廷里当太傅。这里头发生了什么,她大部分能猜到。
而黎曲继续留在朝中,那他总有一日会跟骆应逑对上,而那时候,远不止谁生场大病能了事的。
正当她纠结无措时,面前出现了一人,楚旌。
“楚将军。”如今见他,黎相忆心头相当复杂,各种盘根错节,见过他夫人后,她便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有些事,尽管她不知如何面对,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黎姑娘,这么巧,你竟在这儿。”楚旌急急忙忙朝她走来,急道:“能否麻烦你一件事?老夫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
听他话中的意思,他夫人情况不妙,黎相忆登时心头一紧,紧张道:“怎么了?”
“你能否随我去大将军见见我夫人?昨日与你分别后,她将你的话当了真,隔一会儿便往大门口看,嘴里念叨着,女儿怎么还不回。你不回府她不喝药,非要见着你才肯喝,我磨破了嘴皮都不管用。”楚旌一脸为难,双眼通红,看样子是刚经过一番挣扎,“从昨晚到这会儿,她还没吃过东西,我怕了,这才想去王府找你帮帮忙,却不想在街上遇着你。”
“好,我去。”黎相忆不假思索道,随后转向元夕,“元夕,你先去百川药铺抓药,我去大将军府,你抓完药来接我。”
元夕古怪地看着两人,点头应道:“是。”
*
两人坐上轿子回大将军府,大将军府在朱雀大道上,距离王府并不近。
走出轿子,黎相忆一眼便看到了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
大将军府跟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她以为里面的人会一本正经,可实际上他们个个平易近人,府里人也多,比咸王府要热闹不少。
楚旌慈爱道:“黎姑娘,别拘谨,把这里当自己家。”
“自己家?”黎相忆念着这两个字喃喃,心尖一阵刺痛。
“对,自己家。”楚旌定定地看着她,眸中各种情绪涌动,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