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最长的一夜(一)
气氛有些凝结,应该是因为我俩都急着帮忙擦拭桌面上的红酒,但谁也无法忽略刚刚那句话。
阿土的神色不是很自然,他似乎比我还要紧张。
「你刚刚说的,我不能当作没听见,虽然……」想起了我跟好友以前的事情,我只觉得脑袋有些空洞,无法立即反应去思考现在的状况。
阿土同样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再次缩回了沙发椅。他的呼吸很平稳,一点都不急躁,但是每口呼吸都很沉,沉到让人很难忽视。
「学长,我觉得你好厉害。」
听着阿土不着边际的言语,我脑袋一片混乱。
「而且我觉得我坏掉了,呵呵。」阿土勉强地挤出了笑颜。
「…你到底在说什麽啦?发什麽酒…」
「可以给我一杯吗,红酒?」阿土指着桌上的空玻璃杯。
阿土再次打断我说话,似乎是下定决心说什麽也要把话说完。…壮胆的概念吗?
「喝啊,本来就是要找你喝的。」倒酒,这我还可以。也好,我现在,专注在目前可以理解的事情上也好。
阿土像灌啤酒一样,一口气就把红酒给乾了。
我拿着酒瓶问着:「…还要吗?」
「这样不会太浪费吗?呵,」阿土的脸孔五味杂陈,但还是递出了酒杯,「我好像喝再说也喝不出来。」
「北七喔,来啦。」我又帮阿土装了八分满。
嗯,我已经把这罐红酒当啤酒用了。
阿土又灌了半杯,好像真的很想把自己灌醉一样。
「我发现…我好像有点欲求不满耶,」阿土眼神胶着地盯着手上的玻璃杯,「我的意思是,跟长长在一起感觉很好…好到…好到……」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我当然懂他的意思。心跳也许有些加速,但我必须比阿土更镇定才行。
「你确定我们可以聊这个嘛?」听着大概猜得到的对话,总是会觉得有些别扭。
「吼,就让我说完嘛!」阿土好像也同样在壮胆,「就、感觉很棒啊。我是说、跟男人做爱。」
我可以理解阿土的感受,就像我第一次因为好奇跟好友上床一样。
「…呵,会回不去吼。」我侃侃地点点头。
「是不是!……所以啊、就、」阿土为了正常人谈到都会害羞的话题而挣扎似地皱着脸孔强笑,「我觉得我蛮变态的啊。」
「什麽意思?」我努力地在脑海搭上阿土的思虑,欲求不满,「你是说,你要的量很大喔?」
「我不知道耶,怎样算大?」阿土尴尬地搔头。
「一个礼拜来个四、五次吧?我也不知道。」
「那应该不算大吧?」阿土好像很认真地在对照自己的经验与记忆,「之前跟长长很久才见一次面,每次感觉都很好。但这一年多住在一起後,好像…这种事我比他还要积极。」
「这样很好啊,」我略带笑意接话,试图把气氛搞得轻松一点,「这样不是很『性』福吗?……代表你很重视啊。怎麽,那闷sao吃不消喔?」
「没有啦,也不是啦,呃、该怎麽说,」阿土快要把头皮擦破皮了吧,「一开始我也没想那麽多,直到…」
「直到?」
「可能以前干体力活,累了想睡就可以睡,但现在体力太好,还真的无法马上入睡,脑子就很会黑白(随便)想啊!」
多少年了,单亲家庭带给我的压力似乎大到让我早就忘了这种烦恼了。
今天阿土提起了,我倒是想起了茵茵还在母胎当中的日子。
「呵呵,很正常吧?」我无法克制笑意地自己轻松了起来,「所以,欲求不满,想找别的男人做爱喔?」
阿土眉头不断地在抖动,嘴巴喃喃自语『可能、好像』之类的词。
「……可是因为这样好像出轨,对不起那笨蛋,所以很刻意不去?」我继续问着。
阿土红着脸,脸上明显失去了笑意,呆呆地点点头。
「所以那一天,你是半醉半醒喔?」我好奇地问着。
阿土迟疑了许久,随後才开口:「一开始还很混乱,直到後来……後来有醒。」
其实我颇好奇是直到哪个阶段,这害羞地跟小熊一样的孩子明显改口没说清楚。好奇归好奇,罪恶感还是敲敲地在攀升。
「你跟他说过了吗,我们在浴室发生的事…」我问出口了,很平淡地问出口了。
比我预想的还要平淡。不知道为什麽,看到阿土很紧张,我只觉得责任全在自己身上。可能是因为、为人父母了吧?看到重要的家人或朋友觉得自己犯错,无论这件事是否与自己有关,总是会觉得自己也要负担部分责任。……不对,我真的有责任。
阿土一动也不动地停滞住,眼神有时却步地看着我,有时四处游移。
我灌了一口红酒,当啤酒那样灌,抿了抿嘴唇舌头,果然有的时候,啤酒很重要,重要到红酒无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