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黑暗…在摇曳的烛光之外,在月色无法企及的阴影下,垄罩着凯恩,和他无能救助的男孩…和…另一个东西。
『德瑞克…德瑞克…』 凯恩惊惶失措地压着他,继续呼唤着他,但德瑞克倒回床上之後,便又进入无尽的梦呓轮回,不再有其他的反应。
他抬头,和那个东西对望。那是一对姜黄色的巨大圆眼;原本应该是瞳孔处,有一圈黑色的圆点,深陷在眼球的底部。眼球倒映着烛火的微光,凹陷在眼球之间的漆黑五官,往前跨了一步,逐渐从黑暗中步出 — 「那个东西」,伸出了一只乾朽、细长如枯枝、六根粗糙而尖锐的指头,往不省人事的德瑞克抓去 —
『阿啊啊!!!』 德瑞克的惨叫声传来,他扑倒在凯恩的身边,浑身是伤,流泪不止 — 但在他看到一旁呆滞的凯恩时,表情凝固了半晌,接着就地昏厥,眼神尽显空洞…
体,渗出一股股浓稠的汁液。
无德亦无憾、无德亦无憾…
无声也无息、无声也无息…
他担心德瑞克可能撑不过这一局…自责的心理开始萌芽…和萝维拉一样…早知道,如果他那时候再快一点,或许他就能在德瑞克陷入这个状况前,将他救醒。但这一切都只是马後炮了…。
凯恩奋起,一把抱起德瑞克,转头就要往後跳。他原本以为他会带着德瑞克,撞上病房的床户,他可以从窗户跳出去,但他却跌倒在一块空旷而湿泞的土地上。
『这谁啊?闻起来很臭…』
『德瑞克…德瑞克!』 凯恩凑在德瑞克的耳边,抓着他的手,轻声呼唤。德瑞克没有反应。
凯恩睁大了眼,但不敢抬头。他知道房间里多了个东西…味道…是那股味道,他和父亲形容的气味,混杂着血腥和体液的腐败气息…还有另一股…烟硝味。那个东西在他的头顶前…床铺的另一边。凯恩握紧了德瑞克的手,他得将德瑞克扯到他身後,免得那个东西伤害了他。
『喔,十字星,十字星,罗盘一转不见影…
凯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俩所处的地面…焦黑的泥泞中,泛着一层层膏脂状的艳红…艳红的凝土,如同血脉般在每块土丘上滋长、蔓延…血脉茁壮处,向天开斩出一丛丛凯恩平生未曾见过的妖异植株。这块土地…阴暗而无边无际,远处绵延的山丘上,被离地面太过接近的黑雾垄罩,让凯恩无法看清这片昏红的全貌 —
『懗,这是…』
孤独王只与天地为伍,孤独王只和剑刃共舞…
就在凯恩将要放弃时,德瑞克忽然紧握住凯恩的手,五官扩展、在床上弓起胸膛,剧烈地倒抽了一口气 — 他张着嘴,无声地尖叫 — 腿间弹起的阴茎,这时竟又流出了另一股男精...。
只剩听觉了吗?
无声也无息、无声也无息…
德瑞克眼睑下剧烈的跳动,让凯恩的疑惑越来越多。他将毫无意识的男孩扛到肩上 — 幸好他的力气够大,可以搬得动同年龄的男孩 — 他将德瑞克的身子抬离已然脏污的床单,让他倒卧在自己的肩窝,一手将床单往另一边扯翻。他抓了一条毛巾,暂放在床铺上,然後将德瑞克放回床上,下身垫在毛巾上。他从热水盆里取来乾净的湿布,为德瑞克擦拭下体,和沾染了排泄物的股沟。在他动作的同时,德瑞克又失禁了一次…精液直接洒在凯恩正扶着他右腿的手臂上。白浊中,有一抹昏暗中不太明显,但凯恩见了却怵目惊心的血丝。
『德瑞克…德瑞克!德瑞克!』 凯恩按着他湿漉的额头发线,沉声地对他喊到。还是没有反应…
孤独王只与天地为伍,孤独王只和剑刃共舞…
喔,孤独王,孤独王,手中留剑不留命…
凯恩将额头靠在德瑞克的额头上,清唱着这首歌…这首歌,在德瑞克教了他和莱恩之後,曾开玩笑地告诉他们别唱给别人听,因为这会带给别人厄运,甚至招来邪魔。莱恩说他不喜欢这首歌的调调,被德瑞克亏说胆小。凯恩对这首诗歌的旋律没有特别的情感…只是总觉得,这首关於厄运之王的传颂,有种悠远的、孤独的黑暗。
凯恩闻声转头,见到了他此生难忘的恐怖画面。那是无法用生物学的角度,或从任何典籍里翻阅出解释的,纯粹的恐惧,绝对的怪物。两只身高约成年男子两倍的巨大怪物,躯干如蟹状,侧生四对截肢状利爪,利爪的每个节点,向前钩出一支生有细腻五指的倒掌。每只蟹爪有三个节点,所以一个怪物就总共有24只不停扭动的怪手。蟹状的中央,怪物的胸
看到这等惨况,与父亲一同行医的凯恩,第一次感觉到无助、绝望,和对病人的…抱歉。
他看向德瑞克,泪水和汗水和满了他的脸颊…他必须做点什麽…。唤神草的味道,进入体内的药性都没办法达到效果,那他还有什麽能试?除了味觉、嗅觉、触觉之外…视觉?凯恩拨开德瑞克的眼睑,倒抽了一口气,看到他的眼球正高速地转动着,宛如身陷疯狂梦境的癫痫患者…他看不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只能看到梦中的邪佞,至少目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