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将信捏在手中,犹豫不决,殇哥没有给自己说过这件事,但是他甚至连铁虎的事都告诉了自己,那麽只可能是一个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是这般虚弱,是不是应该等他恢复了再说,然後用善意的谎言掩盖自己的懦弱?
“天儿?”申屠殇看着乔天脸上不停变着颜色,有些哀求的叫道。
乔天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是多麽明亮,眼中的渴求让乔天心软的忍不住想将他视线盖住,在他的注视下,乔天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你自己说的,无论喜悦和哀伤,都要分享,这才是伴侣的含义,所以不要再逃避了。乔天在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将信递给了申屠殇。
申屠殇的反应没有他想象中的激烈,或者说他没有想象到申屠殇会这样悲伤。
那个虚弱的男人读着信,眼中的神采肉眼可见的逐渐消失,然後是沉重的死寂,最後,一颗颗晶莹剔透到令人心碎的泪珠缓缓的滴落下来,逐渐汇聚,打湿了他手中的信。
申屠殇无声哭泣着,良久之後,那轻轻的低泣才响了起来。他垂着头,脸上是最浓重的愧疚,随着他的哭泣,他的嘴角在颤抖。
乔天可以接受申屠殇嚎啕大哭,可以接受他愤怒悔恨,可以接受他满不在乎,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到心爱的人像个小孩一样哭泣,坐在床上,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泪水不止,一颗颗好似水晶,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到极点的残影,然後崩碎。
他是那样悲伤而孤独,好像整个世界都弃他而去,让乔天本已脆弱不堪的心瞬间支离破碎,猛的冲过去将他抱在了怀里。
“我该怎麽办?”申屠殇窝在乔天的怀中,用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绝望声调轻声询问。
乔天惊呆了,这柔弱无助的声音像一座山,重重砸在他碎了一地的心上,无情的碾压着,将他们碾碎成粉末,再也无法复原。让这一刻的申屠殇深深的烙印在记忆里,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他一直知道殇哥很坚强,而在他骨子里,有一种近乎平和的骄傲,这种骄傲永远不会像热血青年那般张扬跋扈,他永远静静的躺在心底,然後融化进他的骨髓,让他背脊那样的挺拔,似乎永远不会倒下去。
他永远不会像风骨或者气节,用言语或者行动去彰显自己的不俗,他就像立於雪山中的雪莲,不妖艳,不惹眼,却站在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静静的落地生根,任冰雪如何狂暴,都会屹立不倒。
这是种沉默的骄傲,所以只有理解他的人才能明白他平凡外表下的不俗,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在他的怀中,哭泣的像个小孩,无助而迷茫,仿佛根茎断折,那朵白色的花凄美的在风雪中飘荡,最终消失不见。
他内功全无,却风轻云淡,他右手无力,却不在意。可是现在他却哭的这样伤心,仅仅是因为悔恨愧疚。
乔天说过他会和他一起对过去的错误负责,他知道殇哥拼着自己可能生气也坦然的讲述自己和勃穆尔的事情,就是渴望自己能理解他,不是理解他犯下的错误,而是理解回去之後他要对勃穆尔做的事。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郑重的向自己解释,但是他依旧解释了,有些患得患失的味道在里面,但同时表达着他对勃穆尔和自己的歉疚。
他完全可以说自己对勃穆尔没有半点感情,以後也不会跟她再纠缠什麽,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说他想回去对她好,这是他欠她的。
他很单纯,认为自己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必要去逃避,也不应该隐瞒,所以他要告诉我,他要这样去做,甚至他都没有和自己商量就打算这样去做,很显然他就是想将一切都摊在桌面上,告诉自己,他已经选择好了,现在轮到你来选择了。
乔天很肯定,如果昨天他听到这里,选择的是离去,殇哥会伤心,但是不会回头,他依旧会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虽然乔天认为这样的做法很笨拙,甚至可能弄巧成拙,但这就像好心办错事一样,你可以说他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是你不能否定他的初衷。
他其实很有主见,乔天甚至觉得他已经想好了日後可能面对的结果,勃穆尔可能根本不会给他好脸色,自己很可能会心怀嫉妒最终和他分离,可是这一切可能却在勃穆尔的死讯面前变成了不可能。
这就像离家多年的孩子终於长大成人,明白自己的责任渴望回家养育父母,却发现人去楼空时的那种绝望。
更何况,面对勃穆尔,申屠殇只有歉意,对於一个倔强的人,他会一直无法原谅自己。
那句我该怎麽办一直尹饶在乔天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乔天沉默的将申屠殇背起来,带着他来到门口,看着那棵树。
老人不在,那棵树有些孤零零的站在门前。乔天轻轻的抬起殇哥的脸庞,让他哭的通红的眼睛看着那棵树。
申屠殇起先很迷茫,乔天并不心急,他知道这个坎只能殇哥自己去跨越,要麽鼓起勇气跳过去,要麽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而他坚信,申屠殇永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