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也没有一棵树能让自己来躲雨。
他细心的将申屠殇塞了进去,赤绝身躯再如何硕大,他还是没能让申屠殇完全躲开雨水。
乔天半个身子钻在下面,後背尽湿,扶着申屠殇,地方太小,他只能用这个姿势让申屠殇尽可能的不沾到雨水,但这不够啊。
雨水越下越大,却没有太嘈杂的声音,声音都被绿草吸收,显得十分沉闷。乔天不停亲吻申屠殇的额头,怀里的人不时痛苦挣紮一下,挣紮的那般无力,不再生龙活虎,不再害羞微笑,不再呆呆傻傻。
雨水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乔天悲愤交加,他内心期盼着草原上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可事实是残酷的,当雨点无数次的击打在他的背部,当殇哥一次又一次的呼出滚烫的气息,甚至开始呻吟时,他发现自己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於是他愤怒的冲了出来,站在风雨之中,站在漫天漆黑之下,指着看不见的苍天,破口大骂。
赤绝的双眼在黑夜中闪耀着阴森的绿芒,他注视着乔天,看着那个英俊的男人在草地上发疯,听着他声嘶力竭的骂着天,宣泄着自己的不甘,述说着殇哥的无辜,指责着苍天的无情。
回应他的是连绵不绝的雨水,乔天嗓子都骂哑了,癫狂的吼出血沫,却依旧不能让雨水小一点,但是乔天真的不甘心,今日他终於有了自己的梦想,可是当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梦想在自己面前即将破碎,刚刚起航就要夭折,他只能用这样幼稚的方式将自己的哀伤担忧和无助用苍白无力的咒骂吼出来。
但是吼的再凶有什麽用,骂的再狠有什麽用?乔天很早就不再相信这片天地,他只是用这种方式呐喊着自己的倔强,像火一般燃烧,要麽灿烂一世,要麽灿烂一时。
乔天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不能再忍受这一切的一切,如果是一天之前,殇哥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可能会悲伤落泪,可能会後悔,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疯狂,因为他已经品尝到了他的美好,品尝到了相爱的滋味,哪怕只是一个吻。
没有相爱的人永远无法想象一个动情的吻会多麽的诱惑,那是魂魄与魂魄的碰撞,那是内心的共鸣,那是超越生死的呐喊,就好像朝圣者在人生的最後一刻看到神迹降临,所以乔天不甘心。
你可以在我还没有爱上他的时候夺走他,你可以在我和他走完人生这段旅途的时候带走他,但是你不能这样做,仅仅让我品尝到了一丝甜美就想着抢走他,你永远无法理解一具行屍走肉呼吸到一口空气时的那种震撼,因为品味过生的感觉,所以惧怕死亡,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心死。
乔天注视着天空,他很想看看这片黑暗背後到底有什麽,但是他看不到,所以他想骂,直到那只巨兽的腹下,有一个半躺的男子轻声呼唤道:“天儿。”
他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乔天疯狂的心,他近乎窒息的冲到申屠殇跟前,将他搂在怀里,悲戚莫名的呜咽道:“我在。。。殇哥,我就在你跟前。”
但是申屠殇没有接话,他眉头皱的极紧,很是痛苦。於是乔天明白这是殇哥无意识的呢喃,他甩掉自己尽湿的衣服,用自己火热的身躯抱住申屠殇。
申屠殇在瑟瑟发抖,浑身依旧滚烫如火,瓢泼大雨让他无法抑制的颤抖,而当乔天温暖的身躯将雨水的寒冷驱散之後,他安静了很多,只是无意识的在乔天怀中翻滚,渴望更多的温暖。
乔天抱的很紧,他想用一切代价抓住这个男人不再放手,他甚至想佯装愤怒的痛骂他的不负责,只要这能留住他。
可是疯狂过後的乔天一下子没了力气,他用仅剩的精力努力的将申屠殇拢在怀里,同时悲鸣着自己为何没有像表哥那般魁梧,为何殇哥没有像李云那般弱小,那样他就能用自己的胸怀将心爱的人彻底抱在怀中,不再害怕风雨刺骨。
怀里的人开始说胡话,乔天不再去胡思乱想,他努力的辨认申屠殇嘴中含义不明的字眼,却不知道自己渴望听到什麽。
直到申屠殇不太连贯的说出一句话。
“不叫哥。”
乔天惊呆了,他完全无法想象殇哥到底在执着什麽,竟然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还要纠结这个,於是他轻柔的好似哄小孩般问道:“为什麽不叫哥呢?”
申屠殇没有马上回答,他口齿不清的继续发出声响,直到乔天等的近乎放弃的时候,才轻轻的道:“哥哥保护弟弟。”
因为我想保护你,所以我不想叫你哥哥,这无关年龄的大小,无关可笑的自尊心,只是一次小小的倔强。乔天无声的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指节泛白,泪流满面。
乔天不知道自己如何熬过了那段时间,如果可能,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那段时间。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於此,他怀抱着恋人,感受着他生命的流逝,却无能为力,似乎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着那个他永远不敢去想的结局。
所以当最後一滴雨落下之後,乔天半晌才反应过来。天空中再次出现无数个星辰,他们一闪一闪,不知喜怒。
乔天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和天对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