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宅的小公子自从几天前进了调教室后就变了。他身上带的伤还没有痊愈,江先生从集团回来,把他从画室里提出,小公子把自己关在里面几天几夜,佣人放了吃喝的东西进来,到晚上又原封不动地收回去。
江疏上次心软,颤着手丢了鞭子后就再也没有找过阮洲——他被那一声哭叫吓到了。
其实激烈的惨叫在极宴雏奴室里处处都存在,他曾经入室验过货,有幸听闻。但是从阮洲口里叫出来的,就像饱满晶莹的玻璃杯破碎,心脏轰地一声炸裂。他一时慌乱,松了力气。
地上的阮洲蜷在一旁,皮肤上许多鞭痕,大多都破了皮。其实伤得不是很严重,他及时止损,没打很久就停手了。
只不过是阮洲何曾受过这么残酷的惩罚,他的皮肤被养的滋润稚嫩,皮鞭这等坚硬的物品对他来说就是锋利的刀子。
江疏闭了闭眼,甩手把皮鞭掷在了地上,阮洲感受到那呼啸声,下意识用手一挡——没有疼痛。
“边叔。”江疏开口。
佣人应声而来,不忍地侧目看了阮洲,听到他的主人吩咐:“给他上药。”
话毕,江疏便离开了餐厅。
边叔和这位小公子没有很多的接触,他避开阮洲身上的鞭伤,把他暂且扶坐在沙发上。那伤痕累累的人已经快说不出话了,但还是撑着沙发想要站起。
“阮先生,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还没等说完,阮洲摆手止住,他的眼皮都很难再撩起,被肿起的皮rou阻挡着,只能眯起眼。
“让、我穿上衣服。”他的大腿擦到了布质沙发,嘶了一口气,老边帮忙扶着他。
站起来时老边走到了他的左侧,见客厅那边立了他的同事老朴,连忙招手示意他过来。
朴叔等江疏上楼,此刻才匆匆进来。阮洲看到有人走近,粗喘渐起,脸上满是难堪。朴叔接过阮洲的手肘,唤道:“小阮。”
熟悉的中文。阮洲见了朴叔,鼻头泛酸。
朴叔上下扫过他的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让阮洲先等在原地,他去浴室拿了一条浴巾,围住他走出餐厅,上了二楼卧室。
进门见到江疏站在窗台前抽烟,江疏听到声音回头,刚好一圈灰烟从他的口里吐出,把他的面容弄得朦胧不清。阮洲看见他,身体不由得一缩,脚板朝着外面挪动。
江疏瞧朴叔手里拿了药膏和酒Jing海绵等,灭了烟从他们身边走出卧室。
沉默中阮洲迅速低下头,江疏出门前把目光轻轻地放在阮洲身上,只一瞬,就放开。
朴叔帮阮洲处理伤口,擦到胸口时看到阮洲的眼,见里面又盈满了一泡泪,手停顿片刻,刮上了一泥药膏,动作放轻许多。
涂到脚掌时,他叫阮洲躺好,脚搭在他大腿上,这样好涂药。
阮洲安静地照做,动作时泪珠终于滚落下来。朴叔见了,拍拍阮洲的脚踝。
他开始和阮洲讲了许多关于江疏的事情。原本作为江宅的佣人,他是不能说这些的。但他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有些事情比那些新人看得通透。阮洲或许需要知道些这些,才能好过一些。
一场安慰结束,阮洲还是不言,朴叔以为自己说了废话,刚想停住站起,阮洲此时开口了,他问:“他这是不是在囚禁我?”
——既然是这种邪恶的做法,凭什么我要迎合他的要求。
——痛恨不告而别又怎样,我不是受害者吗。
阮洲紧蹙眉,嘴唇绷成一条线,那下垂的眼角带了酸楚,藏着委屈,却好似连倾诉的人都无。
朴叔本来想回答他的问题,没错,并不是每个看似没有答案的问题都回答不了,但他看了阮洲的眼神,只觉得长路漫漫,让时间吐出答案吧。
因此,他放下了阮洲的脚,帮他盖上被褥。
“好好休息吧。”
门一阖上,阮洲坐在那休息了五分钟,计算朴叔离开这一卧室的距离,等其他人都回归到工作中,他咬牙,离开床,轻手轻脚地下楼。
憋着气走到大门前,他急切地握住把手,挨上的刹那,却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倏地放开。
他的意识神游到那一丛女贞叶下的皮鞋,再跑向侧门开启放出的起亚车,落向一日复一日为了自由焦急地等待,最后归为他那不得不跪的瞬间。
历历在目的场景使他感到一阵昏眩,身上的鞭伤像金丝,灼烧着他,纠缠捆绑着他,铃铛叮叮作响,他伸手攥住,才发觉是幻听,它早就被自己压瘪了。
他随后觉得窒息,转身跑回了画室,既是怕再碰到阮洲,又是因为只有在这里面他才能有一丝自由的感觉。
他迅速合拢门,背靠着,泪水汹涌。
这一哭就是几天,到最后泪腺实在发不出水,而他也渐渐麻木无感,木着脸和颜料作伴,不吃不喝直到江疏把他提上三楼。
落在铁门前,他呲着牙看了江疏一眼。
——我阮洲从来不当狗。
江疏从他眼里看出他的想法,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