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小公子一夜未眠,愣是盯着房门直至暗夜浮白。毕竟沈延这人不要脸的程度已经突破了他的认知,这种人的承诺多半是说来玩玩的,一文不值。
身在狼窝,怎能安眠?林眷再困再累也不敢阖眼,生怕下一秒沈延就要推门而入,重蹈前日的屈辱覆辙。
若不是走投无路,怎会和这种人谈条件,论长短?
林眷盯着天花板,脑中翻来覆去只有那封长信上的最后两个字:
“快逃。”
像是被几百堵墙壁困住,死沉死沉地倾塌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善良之心,还有些看似可笑的理想,但那封信的到来让他明白这些都不重要了,个人命运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已经处在毁灭的前夕。
他翻了个身,双手紧紧攥着被角。这天大地大,他能逃去哪呢?可有他林眷的容身之处?
若能就这样揪着山海楼,也总比两手空空要幸运得多。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大楼主真就没再来sao扰他。不仅如此,之后的几天压根就没见到他的人影,只有海棠一直勤勤恳恳跟在身边,各种山珍海味补品佳肴流水一般的往他眼前送,以至于之前被折腾的半死的身子很快就恢复如初。
这样猛然的态度转变没有让他放松神经,反而愈发警觉了起来。那场彻底的侵犯让他永远也无法信任那个男人,这样短暂的疏离倒像是有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打算。
如果他能知道沈延心中所想,恐怕都要感叹自己的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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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偏院的书房内。
“天鸿殿?”沈延眉头紧蹙,“这跟林小公子有什么瓜葛?”
一旁的紫衣人垂首低眉,回道:“属下尚未查清,只知道林小公子是接到了一封天鸿殿送出来的私人书信之后立即离家的。”
“书信内容呢?”
紫衣人依旧摇头,“属下不知。是直接送到小公子手中的,未有他人经手,内容恐怕并无第三人知晓。”
沈延沉yin片刻,问:“林誉在路上了?”
“是。”
“他动作倒是快。”他挥了挥手,“回去吧,盯紧永安城,此事恐怕不是狗咬狗那么简单。”
紫衣人行礼欲退,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了脚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延揉了揉额角,语气中满是疲倦,“不必开口了。”
紫衣人上前一步,“楼主,那林小公子还是……”
“下去!”沈延低喝一声打断了他。紫衣人不得已,转身出了门。
屋外已是昏昏沉暮,待手下走后,沈延目光空泛地盯着桌上烛火,明暗不定,似是沉思,又似是在回忆什么。
“楼主。”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唤,将他思绪骤然扯了回来。
“进来说话。”
佳霖一身浅紫色长衫,仅几日功夫就将身上那些风尘气息洗得一丝不剩,反而生出了些世家公子的温雅模样。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门,问道:“海棠姐姐来问,今日楼主是否还要在东偏院用晚饭。”
沈延没有立即回答,就在佳霖要再次询问时,才缓缓说道:“不必了,我去看看他。”
佳霖恭顺地跟在他身后,正在苦思冥想这个“他”到底是谁时,突然听见沈延道:“你呆在这,别跟着我。”
语气之疏冷让人猝不及防。
“是……”佳霖话还未答完,再抬眼时已没了楼主的身影。
这座城郊的私宅并不宽敞,原本只是用来临时歇脚,但因着林小公子的到来,厨子、大夫、侍者等熙熙攘攘搬进来了一大票人,倒也有了几分烟火气息。
此时林眷正伏在廊下的长椅上握着笔写写画画,海棠拎着琉璃灯站在一旁,时不时低声说上几句话。
两人似乎相处的不错。
林眷没有注意到背后来人,倒是海棠抬眼间瞥到了沈延,微笑着行礼:“楼主。”
少年手中动作一顿,没有回身。
沈延看着他明显僵硬起来的背影,道:“林小公子。”
林眷闷哼一声,权当回答。
收到自家主子递来的眼神,海棠即刻会意,快手快脚地顺着长廊消失。
“林小公子,住得还习惯吗?”沈延在他身旁坐下,刻意拉开了些距离。
林眷表情疏冷,将刚才写画的纸揉成一团,淡淡道:“很好,多谢。”
沈延顺手将纸团揣进怀里,道:“这几天事忙,不要见怪。”
“你想多了。”林眷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你彻底消失才是好事。只要是和这人独处,心里那股不甘和屈辱就打着卷儿地往脑门上涌。他答完起身进屋,完全不给沈延说话的机会。
这顿晚饭二人也是各怀心思,气氛尴尬凝重,无论沈延如何搭讪示好,林眷都当做耳旁风一般,黑着脸只顾埋头吃饭,搞得服侍在侧的海棠都频频扶额。
山海楼能有天下第一楼的名气,除了庞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