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磨砂落地窗前,聂声驰刚刚把浴巾一角扣进人鱼线内,锁骨处有水珠往下滚,一路起伏,融进浴巾绒毛里。
誉臻双手叠在身前,转身面向聂声驰,丁字步显得脚踝线条更玲珑勾人,公式化的笑容陡增乏味,连视线也是,无一寸偏移,只看着聂声驰的双眼。
“聂先生。”
她清脆亲昵的声音停顿。
“凌晨好。”
讥诮问候,配上的是程式化三板斧。
“感谢您选择京华酒店。”
“先前给您带来的不快,京华深感抱歉,必定尽全力弥补。”
“京华酒店将竭诚为您服务,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您?”
每说一句,聂声驰的脸就沉一分。
誉臻仿佛浑然不觉,笑不露齿,脊背挺直,连领口丝巾的褶皱都与平日别无二致,没有一丝凌乱。
聂声驰冷着一张脸,朝她走来。
“麻烦誉经理给我换一个专职管家。”
声音都傲慢,经过她身边走向酒柜吧台时,手臂从她肩膀擦过,停留都没有停留,脚步直往那片璀璨星空下。
誉臻垂眼转身,仍旧面向他:“聂先生,我就是新的专职管家。”
玻璃酒壶颈碰着广口玻璃杯,清脆一下,聂声驰手中动作一顿,复而继续。
“不问问我为什么炒了之前哪个?誉经理可以引以为鉴,做得更好。”
誉臻抬起眼,淡淡看着他的背影。
“只要不是我,聂先生都不会满意的。聂先生是京华的客人,我不能为难聂先生找个理由。”
一声冷笑。
聂声驰捏着酒杯,转身面对她。
“这么看得起自己?”
“是聂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笑容礼貌,可眼神却不然,绵里藏针,一下一下刺着聂声驰的七寸。
酒杯哐当一声搁在桌面。
“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聂声驰睨她一眼,“我要睡了。”
“是,请您稍等。”
誉臻走进主卧,动作利落,把床被摆弄齐整,鹅绒被上包裹羊毛毯,一角翻起贴在床沿,斜斜压好,没有一丝多余褶皱。
聂声驰迈入主卧时,正看见誉臻往床沿放上一束薰衣草,那羊脂玉一样细腻的手,月光下泛着藕荷色,显得更加柔和,水一样在花束丝带上划过。
身后遮光窗帘渐渐合上,只有床头一盏Jing致台灯。旁边香薰机也飘出渺渺烟气,也是薰衣草香。
万事至美,无可挑剔。
誉臻双手叠在身前,朝他微微一躬身:“京华祝您好梦。”
她走向聂声驰,经过他身边,没有半分留恋犹豫。
手臂被他握住。
誉臻一顿,转脸回来又是标准笑容:“还有什么可以帮您?”
聂声驰一挑眉:“就这些?”
誉臻一时没说话,看着他,那眼神似乎是要把他脑子劈开再继续审视。
她抬起手来,缓缓压在他的手背上,把他的手推了下去。
誉臻回答道:“您的资料我还没有来得及和您的助理进行交接。请您稍等片刻,我会把女伴名单送来,如果您有特殊需要,可以自行挑选,我会帮您电话联系……”
“不必了。”
聂声驰太阳xue青筋跳动,反手就把卧室门甩上。
门都要贴上誉臻的鼻尖。
……
总统套间内设管家房,小巧玲珑,与主卧室仅仅一墙之隔。
今夜,誉臻将会在墙的另一侧安睡。聂声驰住在总统套间的每一夜,誉臻都会在同一屋檐下陪伴。
聂声驰躺在床上,一翻身就看见那束被他发怒甩到墙角的薰衣草。
紫色小花在羊绒地毯铺了一层,像今夜的星空。
聂声驰按下床边遥控,把遮光窗帘打开。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
群星耀眼,弯月黯淡,一如当年。
大学军训基地在山区,那里的星空,纵使是初秋未到极致时,也比此处更迷人眼。
九月初始,黑夜与白昼争短长,市区暑热未消,还有秋老虎伏饲其中。可山区不同,白日里太阳烘烤,夜到了深处,却堪比数九严寒,呵气成雾。
唯有傍晚时分能偷得三分清凉舒适,晚饭过后又有个把小时的空档,军训基地的小超市也开门。
日暮,冰糕,零嘴,秋风。
刚刚脱离了高考围城的新晋大学生,大多还没洗去校服稚气,却也急不可耐地往曾经被三令五申禁止触碰的区域摸索。
有句话是这么说,大一的恋爱,要么始于封闭的高中,要么始于更封闭的军训。
聂声驰和誉臻的牵扯,是后者。
浴室外头暗chao汹涌的彼此打量后,男生班与女生班的训练区域分开,军姿与军体□□替训练,聂声驰足足两三天都没看见誉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