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中岁月
怀峰随祖父在有北深山渡过了七个年头。期间,他最靠近人世的地方便是随祖父去的案山村。
在案山村,听背后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懂事了的怀峰知道了自己虎Jing转世的传说,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是虎Jing转世,便要被人歧视,遭人唾弃。怀峰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不再随爷爷到山外面去了。
即便在深山迷峰阵,怀峰也还是能见到许多人:每年冬至子夜去知雄洞度过成年仪式的十五岁男孩,每年夏至正午去守雌湖完成成年仪式的十五岁女孩,还有去天道峰寻求极乐的壮年男子,也会有天徒氏从天道峰上下来,在迷峰阵中,或者游玩,或是举行奇怪的上古仪式。然而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并不会留意隐没在山林中的怀峰。
天徒氏中的天徒慎思,是除祖父外,第一个和怀峰接触的人。
天徒慎思比怀峰小九个月,相遇时两人都是五岁。
怀家族人本就比人生得高大威猛,发育成长快,而五岁的怀峰比起同族同岁的男孩还要成熟,已经可以随祖父出门打猎了。就是在打猎的时候,怀峰遇到了和朋友们下山游玩的天徒慎思。几个年纪大的天徒认识怀矰,称他是“山里的猎神爷爷”,带几个年幼的孩子上前打招呼,而初次见到怀峰的天徒慎思神色惊诧,随即有些忧心地劝告怀矰:“您最好还是把他送下山去吧。”
看到怀矰有些不乐,年长的天徒便告诫怀矰,这位天徒慎思是某神司的待补,不可冒犯。天徒慎思似乎心思重重,很快就带天徒们速速回天道峰了,而怀矰也悻悻地带怀峰回到了猎神峰,兀自苦恼。
天徒慎思回山后,便前往了天道峰顶的天道宫,请求谒见天道神司,并得到了批准。
天道宫,一座唐时从石头里雕凿出来的庑殿式建筑,面阔七间,进深四间,历千五百载依旧魏然高耸。殿内空旷?垠,不见梁柱平棋,?有壁画神像,举首可鉴星辰与日月同辉,四顾则见川流并雄峰缠绵。殿中一人,足不沾地,长发凌空,不辨年纪。此人便是天道神司,教团中的最高神官。
“我已见你所见,此乃天机,毋庸多言。”
“自我出生以来,每观星象,则见诸星辉耀,互相伐夺。”
“调服星官之神已复生人间,你不必为此分心。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而你所学甚少,尚不知众神已将我们卷入万劫不复的劫难中。”
“劫难?”
“你去吧,去吧。时间太少,歧路甚多,而你不得不走。他们降生我族乃是天缘,你与他们的命运纠葛,也是你此生必走的歧途。”
这一次,天徒慎思的神情比见到怀峰时更要惊诧,疑惑甚多,然而最高神官已经消失在大殿深处。
几天之后,天徒慎思再度出山,遇到了独自一人的怀峰。
“你爷爷呢?”
怀峰认出这人正是让他爷爷不开心的神官,不由得生出些怒气,然而从小跟爷爷敬神,对神官们还是不敢冒犯,便粗声粗气地说:“爷爷去村子里了。”
“你怎么不跟去呢。”
“我讨厌村子里的人。”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是老虎了?”
“胡说!”
“老虎有什么不好,凶悍威猛,风林火山。知道你为什么长得比别的孩子猛吗?就因为你是头老虎,还放归山林。”
怀峰捏住了拳,浑身绷起劲来,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敢说我是老虎我就把你揍回去!”
“气什么,我也没摸你屁股啊。你虽然是天上的老虎,但是现在和我比,你还差一点。”天徒慎思微笑说完,整个人都飘浮起来。怀峰挥拳过去,感觉就像是在打一件比鸟绒更轻盈的东西,天徒慎思随他搅动的空气,任意飘荡。怀峰挥了数百拳,一拳也没有打到天徒慎思,终于累得停了下来。
这时,天徒慎思便飘过来,盘坐在怀峰对面的空气中,说道:“你认识天上的星星吗?”
“爷爷教过我。他还说每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对应的星星。”
“哈哈,好古老的传说呀,不过,你不是一颗星星,你是一片星星。”
说罢,天徒慎思看到怀峰的爷爷回来了,便倏然而去。
两人第三次见面是一个夜晚,天徒慎思飘在空中,带怀峰爬上了有北山西边的一座高峰。
在山顶上,天徒慎思将自己学到的天文知识传授给了怀峰。
“天上有三垣四象,一共七个区域,三垣居中,分别是紫微、太微、天市……(此处略去内容参见《丹元子步天歌》)”
天徒慎思讲了一晚,怀峰没记住多少东西。明星在东方闪耀的时候,他问慎思自己到底是哪片星空。
慎思骂他笨,讲这么明白了居然还问,说罢拂袖而去。
从此,两人逐渐熟络起来。有时候,天徒慎思总不来找怀峰,怀峰还会想念起他。但是因为怀峰没有经过成年仪式,怎么也找不到去天道峰的路,而天徒慎思总能找到他,不管他在山里的哪个角